一台綠色的吉普車停在了她們生產隊門前。從車上下來三個人,其中有位濃眉大眼,儀表堂堂的中年人走在前邊進了生產隊院裡。厚厚的積雪鋪蓋整個生產隊院落地麵。四匹瘦骨嶙峋和長長鬃毛的馬在馬槽裡啃嚼著,其中有兩匹馬連籠頭都沒有。院內一台大馬車在那斜支著,兩個車轅像大炮一樣指向天空,而且車轅沒有一件馬具。他推門進了更夫屋內,一股煙氣和雜味撲麵而來,常鞋匠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三個人站在生產隊門口商量了一下,另兩個人上車走了。那中年人向劉青小房走去,在小房的周邊轉了幾圈端詳著,似乎明白了什麼,儘管北風呼嘯,寒冷凍人,他就在小屋邊佇立著。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吉普車回來了。劉青從吉普車上跑了下來向中年人走去伸出了右手,但中年人沒有理他,板著冷峻的麵孔。“滕老師。”劉青主動和中年人打招呼去。“這就是你蓋的小房吧!”滕老師直奔過去照小房門就是一腳,木板門哢嚓一聲就被踹碎,隻剩裡層的防寒氈還連著。“劉青你這自私勁就是改不了,你像個門神似的,那生產隊都什麼樣了,馬沒籠頭車沒套,車轅子像大炮,院內積雪沒人掃。”劉青支吾著想為自己開脫,還沒有說清。滕老師更加憤怒了:“你是不是想說不是隊長了,跟你沒關係了。我問你是不是黨員,是不是土改時的乾部。”沉默了片刻:“從現在起恢複你紅五隊隊長,去把院內積雪掃淨。”
聞訊趕來的鄉書記,鄉長隻是點頭哈腰的應答著:“是。”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啊!全屯社員基本上到齊了,鄉長宣布免去常小眼隊長職務,重新任命劉青隊長。隨之爆發了響亮的掌聲。
“你們把紅五隊前前後後的事寫個文字材料報上去。”滕老師向鄉書記和鄉長命令後上車走了。
她和奶奶忙碌著,每人都做件新衣服和雙布鞋。又拆洗了被褥和打掃衛生,迎接農曆三十的到來。今年年貨置辦的很豐盛,但三十晚上仍然沒有那歡樂的氣氛,逢年過節就更加想起了媽媽。
大弟弟吃完年夜飯也是心情不好吧!自己呆坐炕尾一點睡意也沒有,和奶奶說了聲:“張把頭在單位值班,我去換他值班,讓他回來過年。”他騎上萬國雜牌自行車隻十幾分鐘就到了單位。收發室的燈亮著,可連個身影也沒見著,推開了門,一股煤煙嗆了過來:“張大爺,張把頭。”沒有回聲,一種不祥之感襲上了心頭,隱約看著一個身軀躺在裡邊炕下,又喊了一聲,仍然沒有答聲,他用手一摸是煤煙中毒。用力把張把頭拖到了門邊,吸收新鮮空氣。他跑到車間拿起了搖把,跑到車庫發動了手扶拖拉機。
他把張把頭用棉被包上,開著手扶拖拉機經過她們本屯子喊上了張把頭的家人向縣醫院奔去。是煤煙中毒,張把頭得救了。大夫說如再晚點就沒命了。在縣醫院住了一周院,在這一周期間裡大弟弟和張把頭三姑娘小梅始終守在身邊。有時小梅望著大弟弟,這膀大腰圓小夥子,爸爸常掛在嘴邊說他樸實能乾很銳明,還說劉青要當媒人把自己嫁給他,從此她倆播下了愛情的種子,後來她嫁了個比她小一歲的穀玉柱,結為了夫妻。
一股強勁的春風吹遍了祖國大江南北。
又到了三月一日開學了,她們隻上大半天課。用小半天的時間騎著自行車往返縣城,把糊好的火柴盒送到火柴廠再領取下一次的材料。和奶奶料理完家務就忙著糊火柴盒。
她正和奶奶糊著火柴盒,劉青隊長匆匆進來。“穀老太把那八百元錢給我。還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咱們被劃為菜農了。從下個月起就吃供應糧了。上邊還給了二台手扶拖拉機,咱隊規劃把屯東窪地和屯南地改種水稻,其餘的都種菜。自己家的自留地也可種菜,還給發自產證隨便去市場賣,我得拿錢買柴油啊!”
真是政策好了,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人們正為吃糧犯愁呢,吃供應糧還有細糧和豆油。種稻子到秋就能吃到大米了。
她終於實現了媽媽的遺願,買了一對小豬崽。母的留作產崽,把小公豬撬了到了年底就可以殺了吃肉了。這些年攢的十多袋子米糠夠喂豬的了。她和奶奶精心喂養,小豬崽跟氣吹的一般,長的跟小肉滾似的。對媽媽的在天之靈也是個安慰吧!
她送完火柴盒來到了新華書店,買了本蔬菜種植指導,又去生產資料商店和種子站買近九米的塑料布和二畝地的茄子籽,半畝地小辣椒籽等。回到家和爸爸按書上的指導扣上棚,過了幾天撒上了籽,埋在土裡的籽偷偷發出了嫩芽,一夜之間都拱出了土,長的很整齊。五月中旬開始往大地移栽。由於頭一年沒有經驗包括她家在內菜苗都不夠,劉青隊長來領她們到河南岸哈市郊區馬家屯買回了缺少的菜苗。
經過鏟趟,全屯的蔬菜屬她家長勢好,剛進六月中下旬,茄子小紫色的花掛滿了枝杈。小紫花脫落了,吐出了一個小紫色的茄子。每天吐出一個茄庫,一周就長成了一捺長的大茄子了,小辣椒一節一節的向上長著,在枝杈上開出了白色晶瑩的小白花,小白花被頂掉了。吐出了圓圓的小綠點,像綠色的寶石一般。沒幾天就長成了曲曲的,圓圓的,尖尖的辣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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