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近黃昏。雨後的斜陽不知何時出現,從竹林那邊透射而來,映著竹葉的光線有些五光十色。
趙二哥已經掩埋了,一個小土丘,裡麵有一副簡易的竹棺。那人在上麵樹了一塊長條木塊,上麵用劍刻了六個字“故兄趙翌之墓”。
商隊那幾個人已經清理出一塊空地架起了火堆烤著馬肉。馬肉平日裡是罕見的,一匹馬七八十兩銀子足夠小戶人家三四年生活。曆代朝廷都是對馬控製嚴格,每一匹馬都有記錄的,殺馬要報備,沒有理由那是要坐牢的,不是大富大貴人家彆說買不起就是養也是養不起,再就是江湖門派和鏢隊商隊用於往來交通運輸。鄉村更是用牛車,農忙時耕地。
亭內那人此時正和三叔攀談,說道:“在下楚州薑仲雲,不知老爺子如何稱呼?”
三叔略驚訝的說道:“原來是薑大俠當麵,久仰了,小老兒江右丁三見過薑大俠。”說罷拱了拱手。盧林聽見三叔這個自稱,心生念想,以後走江湖就自稱‘江右盧林’也不錯。
薑仲雲心裡先想過一遍江右人物,未聽聞有江右丁三這個名號,也沒有再多想,又問道:“客氣了,還未謝過丁先生高義。我瞧丁先生古道熱腸,不知道何處高就?”
三叔道:“談不什麼高義了,就是遇見了做了點應該的事,惻隱之心,人之常情。小老兒在吉州府城廬陵‘信源鐵鋪’管點事,薑大俠也彆喊我先生了,當不起,平常在鋪子裡一般人喊我三掌櫃或者丁掌櫃。”
薑仲雲鄭重的說道:“一般人遇見此事,恐怕遇見也是遠遠躲避不及,也虧得是丁先生,哦,不,丁掌櫃才讓我兄弟沒有曝屍荒野。”說罷起身對著三叔一揖。
三叔起身道:“這個使不得,擔當不起。”說著趕緊扶住薑仲雲,薑仲雲也沒有勉強,順勢起身。
薑仲雲這一揖就拜不下去了,雖說沒有使用多大力道,但一般人卻不是那麼容易扶住的,這一揖沒有揖下去,心內卻是對三叔刮目相看,暗暗稱奇。思索著三叔說的‘廬陵信源鐵鋪’有些耳熟,隱約有些記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便問道:“我看丁掌櫃非常人也,卻是三掌櫃,不知道大掌櫃二掌櫃又是何許人物?”
三叔笑道:“大掌櫃姓郭名昭,二掌櫃是老板娘。雖說我是三掌櫃,多數時候在外麵跑跑腿。”
薑仲雲猛然一驚,脫口而出:“可是當年冶城的郭昭麼?”
三叔道:“正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還有人記得。”
薑仲雲歎了一口氣說道:“二十餘年前,郭昭鑄出了一劍,名為‘初晴’,被稱為大匠師,那年郭昭似乎才二十三歲,多少人想尋他打造兵器而不得,沒成想竟隱身於廬陵。當年郭昭師出冶城‘信源八寶閣’,是鑄造傳承數百年有數名門之一,卻在‘初晴’現世之後不到兩月,不知何故一夜之間分崩離析,郭昭也不知所蹤,‘初晴’也不知下落。”
三叔對薑仲雲如此關注郭昭有些好奇道:“薑大俠對我們大掌櫃竟然如此了解?”
薑仲雲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我自小喜歡舞刀弄槍,更是醉心於劍,對劍器尤為看重,曾得到一塊異石,覺得有些不同尋常,想用來鑄劍,到得百煉堂,莫大匠鑒定此物鑄於金鐵可增鋒銳,歎惜百煉堂暫無技藝可以加工。
莫大匠說,能夠用此技藝的,天下不出一掌之數,郭昭是最肯定的一個,當年‘初晴’出世,八寶閣為了一掃在三大鑄中的頹勢,舉辦了鑒寶會,莫大匠去看過,鍛造技藝是頂尖的,有這個水準的大匠還是有不少,但是能將異石鍛造於其中的大匠鳳毛麟角,這才令觀禮的各位大匠驚歎,遂天下聞名,俱言百餘年來江湖各大鑄匠已無大匠師,而今唯郭昭當得起此名此望。”
說著說著,薑仲雲歎息不止,那時信源八寶閣已經變故有兩三年了,他仍舊尋了郭昭有五六年無果。莫大匠曾說過,除了當年親見郭昭的‘初晴’可以斷定郭昭會此技藝,還有誰不能肯定,隻推測出各大鑄匠中有二三人有可能會而已,郭昭的師父屈大匠也許會,但是已經失蹤多年。
薑仲雲解下背負長劍,輕撫道:“遍尋郭昭大師不得,後來聽聞莫大匠說‘三尺溪’專於鑄劍,有獨到之處,那些年又有精進之技,於是托請‘三尺溪’的首席邵大匠鍛造,得此劍。”
三叔眼中精光一閃,說道:“這柄就是江湖傳聞的名劍‘破曉’,據說是近十年來江湖中最好的劍。”
薑仲雲緩緩抽出劍說道:“此劍本未取名,用此劍十年來未曾一敗。出劍之時劍鋒有青光仿佛晨光破曉,江湖人就漸漸以‘破曉’名之。”
盧林這時目不轉睛的盯著劍看,看到薑仲雲抽出劍時,劍鋒有幽幽青光閃現,想象著若是快速出劍確實如青光破曉一般,名如其劍。
薑仲雲接著說道:“此劍十年來未曾離身,無論怎麼看都是極好的,隻是我用此劍才有這般感受,總覺得有一絲絲缺憾,丁掌櫃可否為我相看一下此劍。”說完,就看向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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