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陸挽暉為何會鬨成這樣,江小魚摸了摸良心,自認是對方的原因。畢竟說出去好笑,造成他倆齟齬的矛頭竟是兩個男人。
第一個男人,是他倆的師父,前刑偵隊的明星人物,現辦案處的摸魚大佬,金戈。
陸挽暉認識金戈早,但兩人以師徒相稱卻比江小魚還要遲些。陸挽暉樣樣出色,和吊車尾的江小魚顯然不同,但兩人相處倒也還算和諧。
齟齬出現於畢業前夕,陸挽暉興奮地告知金戈自己會被調入刑偵支隊,在金戈手下做事。金戈卻說自己要去成立辦案處,且隻帶江小魚一人。
陸挽暉自覺被拋棄,從此以後看江小魚是橫挑鼻子豎挑眼。而一頭霧水、奇冤無比的江小魚就這樣子被打上了誘使君王不求上進、自甘墮落的狐媚子標簽。
第二個男人,也是此次事件的導火索,一樁命案的嫌疑人,亱yè蓮。
本是一樁簡簡單單的溺水自殺案,直至死者家屬一頭撞在了刑偵處的大門,這才引起了高層重視。
死者乃是一名校大學生,案發前在會所兼職服務生,失蹤前一晚被拍到坐在車裡,幾天後,他的屍體在水庫中被釣魚佬發現。
經審查才發現,該案疑點重重,卻按自殺草草結案。
本來這事也不歸江小魚他們管,畢竟他所處的邊角部門,處理的大多是抓貓偷狗陪老太的活。說得好聽點叫辦案處,實際行得就是街道辦的事,沒少被正經部門尤其是隔壁被搶了老大,因愛生恨的刑偵處嘲諷。
可上頭特令金戈接案。
陸挽暉原先還很高興,以為對方會重回刑偵處配合辦案。誰曾想,金戈手指夾煙點了點灰,把案子接進了辦案處,甩給了江小魚。
陸挽暉:不要臉的狐媚子,又搶我男人!師父嫌疑人
江小魚:⊙⊙?
真的很無辜。
新仇加舊恨,於是在市裡舉辦的慶功宴上,不知是喝多了還是吃撐了的陸挽暉端著杯酒走了過來,皮笑肉不笑地對著江小魚:“來,我敬江警官一杯。”
江小魚對於人際交往明顯敷衍,坐在酒桌上寡言少語,整個人處於靈魂出竅的放空狀態。被同事搗了一手肘才反應過來,端著杯果汁回道:“哦。”
陸挽暉氣得臉色發青,手裡半滿的酒杯一晃,對著江小魚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江警官,手抖了。”
深紅的液體順著漆黑的發絲滴落,掛到脖子時劃下淡淡酒痕,襯著本就白皙的肌膚直晃人眼。
陸挽暉陰陽怪氣:“還是我們江師兄長得好啊,落湯雞一般都能如此勾人。”
辦案處的幾個同事麵上均有怒意,江小魚攔住他們,拿著毛巾擦了擦,不知該怎麼回就乾脆應了一聲:“嗯。”
陸挽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滿腔怒火無處可發,整個人憋成了一隻鼓脹的河豚,隨後破口大罵。他罵他是吊車尾,是用手段搶案子的狐狸精,是裝無辜的白蓮花。
江小魚一慣行得是低調不惹事路線,對於他的指責和謾罵,從頭到尾隻是平著一張臉,隨著他去。
他知道陸挽暉心裡有氣,案件被搶是假,覺得師父不疼是真。江小魚覺得他挺幼稚,整個人像隻暴躁吠叫卻得不到主人關注的狗。
他無意摻和進他們之間的關係,隻是這樣實在引人矚目,他冷靜開口道:“案子指派是領導的決定,你有異議可以找領導,不是和我如此計較。”
陸挽暉都罵到這個份上了,胸口裡梗著的一口惡氣不但沒能紓解,反而是被他這態度氣得夠嗆。他冷哼一聲,指著江小魚的鼻子道:“江師兄,我要是你啊,我就多做點實事,而不是逞著一張好看的臉去爭沒能力做的事兒。畢竟啊,就你家裡的那點破事誰不知道啊?偷竊的爸,家暴的媽,就這樣的底你怎麼過得審——”
陸挽暉的話音還沒落,回憶便將心底的疤口撕裂開來。江小魚提著拳頭,毫不猶豫地揍了上去。
拳和臉的碰撞發出一聲悶響,陸挽暉高大的身軀晃了一下,像是沒能想到他敢打自己,足足怔了有一分鐘,這才怒不可遏地踢了回來。
可誰曾想,他自詡強過這吊車尾方方麵麵,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摸不到,兩人打到最後,完全是江小魚單方麵的毆打。
一旁的兩個部門同事上去拉架,過程中你一拳我一腳的難免擦碰,頓時都是來了火氣,單挑變群毆,場麵亂得不行。
等到金戈陪著領導和媒體過來采訪警界新星,發現新星被吊車尾按在地上胖揍,那場景……金師父的臉是綠的,領導的臉是紫的,媒體的臉興奮的豔紅,現場五彩繽紛,彆提多精彩了。
江小魚被輕蹭了一下回了神,缺了隻耳朵的狸花貓看著他喪嗒嗒的樣子,跳上桌來喵聲道:“老大,你怎麼了?”
怎麼了?要被炒魷魚了啊!江小魚一腔委屈無處訴說,望著桌下一群擔憂的目光,強打起精神回:“沒事。”
毛絨絨又沒什麼心數,見他說沒事那便是沒事,頓時喵喵叫著開始說自己今天抓了幾隻老鼠,捕了幾隻麻雀。
江小魚看著它們,心情好了不少,一爪前抻兩腳後蹬,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隨後擺擺頭振作了精神。他是這些小家夥們的希望,他可不能被打倒。
正自我打氣之際,電話鈴響了,是金戈。他給金戈惹了麻煩,幾天了都沒臉找他,這時就有點慫,好一會兒才肉墊一劃,對著話筒喵了一聲:“師父……”
金戈本還帶著怒意,心裡想著這兩個小畜生一個比一個不省心,此時聽著貓叫,火又散了去,笑罵道:“蠢東西,滾刑偵處來,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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