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花開早,
花開早,花開早,
這香皂,哪裡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歌聲越哼越小,他的心卻越跳越響。他在圍牆外,她在圍牆裡,相隔,也許就是一兩米呢。
她會聽見自己的心跳嗎?
他已經聽見了,而且很震耳。
“看你往哪裡跑,嘿,找到了,果然很絲滑。大爺,找到了,就在牆頭外,還很乾淨呢。”
“好啊,你送進來。還是洗掉這塊舊的來,新的等用完再拆。記得上次叫你們擋一塊板,怎麼到現在還沒擋?”聲音威嚴,不容置疑。
“好嘞,肯定是老媽忘記了。”
一陣陰風刮過來,刮走了他一腦門的汗。
屋瓦上的燈光縮回去了。廚房屋瓦上的燈光不久也縮回去了。鬆針上的風衝刷著鬆針,像梳理著他死去的大嬸的蒼蒼白發,隻給他帶來嗖嗖的聲波和絲絲的涼意。
隱隱約約有聲音在廳堂裡,但他根本聽不清,隻是像冬水田裡不時冒出的泡泡,咕咚咕咚,卻被禾苗遮掩著,不明就裡。
吃完飯,他就會從馬路上回去吧?
想到這裡,他趴了下去,調整角度,緊盯著不算很遠的馬路。
周圍的蛐蛐叫了起來,讓他感到很安詳,他知道這複雜的地麵上,沒有什麼怪物,蛐蛐才能安心地唱歌,這些清脆而此起彼伏的聲音,正在告訴她們和他,沒有人在外麵偷聽、偷看他們。
蛐蛐果然是跟土生土長的他在一起的。他想。
過了不知道多久,廚房的瓦麵泛起了黃光,接著,洗澡間的瓦麵也泛起了黃光,碗筷的聲音響起來了,澆水的聲音響起來了,就是沒有人說話的聲音。
是誰在洗碗呢?
又是誰在洗澡呢?
她大爺肯定不在洗澡了。
這終於成了一個謎。史書上不會記載,她又不會寫日記,所以終於成為了曆史的塵煙,事實消散殆儘,將缺憾留在他的心裡。
終於,光消失了,可怕的沉默消失了。
但沉默消失了,還是沉默。
沒有光的沉默,讓他對馬路上的一舉一動,洞若觀火。偶爾有夜行的人經過,不是提著籃子或者桶,就是挑著菜或者草,沒有一個打空手的,也沒有一個是她叫大爺的人,他叫大爺的更沒有一個。
不久,廚房和浴室的燈相繼亮起,從桶裡澆水的聲音又響起來。
接著,烏拉房間的燈也“啪嗒”一聲亮起來了。她的窗戶跟浴室的瓦麵一樣高,他看見她的身影慢慢地挪了進來,坐在床前理著鬢發,對著那麵小巧的小圓鏡。白色的睡衣,領口很低,衣領鬆鬆軟軟地耷拉在胸前。
“看得這麼清楚!”他嚇了自己一跳,趕緊蹲了下去,“我看得清她,她也可能看得清我。”看來,他嚇得不輕。
“漫漫的長夜,她會乾什麼呢?”他很好奇,“現在還早,這麼早就進房間,她能做什麼呢?雖然她會帶雜誌回來,但都是帶給我看的,看她的表現,她對雜誌是沒有什麼興趣的,隻是因為要在他麵前表示有興趣,才會偶爾翻一翻,體驗一下精美紙張的質感吧?”
“如果不看書,這日子該怎麼打發呢,麻將、撲克,看看四角的天空,終究無聊。這樣的人生,意義在哪兒呢?如果能夠在一起,而不用打麻將,我一定要熏陶她學會看書,理解書中的世界,也就是身外的廣闊的世界。哪怕練字,唱歌,彈琴也行,這也是對文化、藝術的體驗呀!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才有更高層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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