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坐了一趟農村班車加一趟城市公交車才到達她姐姐家的。
這是隔壁縣的縣城,叫東城縣,剛好是在北地縣城的東邊。過了一道大河就到了。縣城的房子都很矮,兩三層的居多,一看就沒有他們的縣城繁華,安越老師家的小房子都有六層呢。
也是經過一些莫名其妙的小街小巷,煙塵彌漫,垃圾飛揚。他們步行來到了她姐姐家。這裡的房屋並不是典型的房屋,而是疊床架屋,都隻有一層,半是磚牆半是木材。卻是我家的屋簷架在你家的屋簷之上,你家的曬衣繩拴在他家的樹上,他家的竹篙搭在我家的窗欞間。電線杆子上的電線像被強風刮向一邊的蜘蛛網,壓水的老井邊放著七八個桶,幾副扁擔,也不知道是誰家的。
多年以後,當他看到日本名古屋的小鎮的街道,以及宮崎駿的動畫電影中的太平洋旁邊的房子,就老想起這裡。
見到她姐姐的第一眼,他就莫名其妙。烏婷的膚色白白嫩嫩,像剛從牛奶中泡出來的,比她媽的白還正常,比她妹還白還嫩,像塗上了一層濃香的牛奶,這就有點違背天理了。
而且臉形也不像她倆的那麼圓圓正正,而是傳說中的瓜子臉,眼睛很大,眉毛清秀,像被漲潮的春水衝刷過一樣。特彆是那個下巴,跟安越的極像,仿佛就是瓷器磨成的,又像還未完全熟透的香梨瓜,白嫩光滑,他懷疑連一滴口水都留不住。
難怪去之前,烏拉對他說:“見了我姐姐,你會大吃一驚的,人們都說我才是姐姐,她是小我好幾歲的妹妹。”他不相信,這是一個什麼樣顛倒的影像呢?根本想象不出來。
阿姨也對他說:“我這個女兒,長得是很秀氣精致,可惜對我沒什麼感情,基本上不來看我,氣死我了。不過,這幾年她小孩子大了,跟我孫子玩得很好,脾氣才變得更好了些,今天,我們就去嘬她一頓,也讓她儘儘孝心。”
這是一種什麼關係啊?他有點想不通,既然你不來看老人家,老人家憑什麼還要上門去看她,而且以賺飯吃的名義?這會不會造成莫名其妙的尷尬呢?自己插在其中,算什麼呢?不會出洋相吧?
烏婷的表情果然很冷淡,半明半暗的廳堂裡,明的地方放了一張桌子,不冷不熱地放了幾杯茶在那裡,他嘗了一口,果然是不冷不熱的綠茶。阿姨直接從旁邊的陶器水缸裡用瓠勺舀著涼水喝。兩個小孩在一個房間裡打鬨著,看樣子有小學三四年級了。
聽她們聊天,他知道了烏婷的老公是一個貨車司機,在本縣的另一頭拉煤,半個月回家一次,現在正在外麵打牌。而烏婷乾活的工廠就在旁邊,是一個做水輪發電機的,因為很多地方開始連上高壓電,這工廠也半死不活,發電機賣不出去,隻能賣到極偏遠的農村山村,現在堆得到處都是,有的生了幾層鏽,隻能當廢鐵賣了。一個月上不了幾天班,工資不夠一個人的夥食錢,沒事的時候也隻能到工友家打打牌。
言語之間,似乎烏婷打算去創業了,想到街口去賣豆漿或包子之類的,有的工友已經發了財,比在廠裡多十幾倍的收入了,但是她媽說這東西還是靠不住,又臟又累,虧了本就連之前的積蓄也完蛋了。
氣氛有點陰沉,雖然天上照下來的陽光還是很熱烈。
直到烏婷提議去東河對岸的神仙峰爬山,氣氛才熱烈起來。
兩個小孩最為高興,蹦蹦跳跳就往街上趕了。
“阿六,小心一點車。”
“小七,不能推推搡搡啊。”
阿姨的嗓門依然是最大的。
他們經過一家照相店,烏婷提議租一個照相機,畢竟很多年沒出去了,留個紀念。阿姨表示無所謂,我老了,照不照都是這個樣子。烏拉表示這河,這山不算什麼有名,沒什麼照頭。
烏婷看了看他。
他說:
“走,我們去租好來。租好來她們就會照了。”
“正確,還是教授乾脆。”烏婷很乾脆地表示讚同。她的認可讓他興致大增,本來他看到她那麼美他擔心她看不起他的。
櫃台後邊是花花綠綠的膠卷,老板推薦的是柯達,美國貨,隻要30塊,櫃台下麵是黑的銀的照相機,她挑中的一款是銀色的,富士品牌,日本貨,租金20塊,但押金要100塊。
“為什麼要押金呢?你看我們倆,像會逃跑的人嗎?”
他莫名其妙,主要的原因是太貴了,萬一等下還要用錢,拿不出來就太傷麵子了。
“這是行規呢,你問問這位小姐,應該是在城裡呆慣了的,她應該懂行情。”
他看了看她,她碰了碰他的胳膊,說:
“算了,等下還會還回來呢,一分不會少。到處都這樣,不會訛我們的。”
就這樣,在教會了他們怎樣按快門,怎樣撥膠卷之後,他交給了老板3張50元的人民幣。
公交車直接拉到渡口。渡船1人隻要5毛,站在渡船上,他突然就有了旅遊的感覺,雖然離家不遠,但也算旅遊吧。河水因為漲水的緣故,渾濁雄壯,船上的風逆流而行,吹動人們的衣襟和頭發,個個顯得神采飛揚。雖然對岸就在眼前,但都好像要揚帆遠航一般,洋溢著征服星辰大海的壯誌豪情。
在給她們娘仨照相的時候,他才真切感受到膚色的不同給女人造成的巨大差彆。
都說“一白遮百醜”,問題是姐姐連一醜也沒有,他想象不出為什麼擰螺絲的手也會這麼白嫩,一個藍領工人怎麼也像安越老師一樣,穿著低胸的棉質t恤,那兩個東西不知道是因為有這種貼身衣物的襯托,還是原本就有這麼大,跟她媽和她妹相比,簡直就是珠穆朗瑪峰跟對麵的神仙峰對比。
套一件白色外套,也跟安老師一樣,是吊在腰上的。褲子也是白色的,出廠時燙出的筆挺的線條還在,皮鞋也是白的,隻有黑發、黑鞋跟、黑眼睛和金黃的項鏈是其它的顏色。映襯的膚色更加的晶瑩潔白了。
相反,阿姨是一身的灰白色,烏拉是一身的黑色,雖然都洗得乾乾淨淨,但姐姐就擺在麵前,而且靠得那麼近。
他有點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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