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秦可卿與賈寶玉,他們之間,沒有你說的那種齷齪的事吧?你是不是記錯了?還是喝醉了?”他試探著提出自己的疑問。
“嗬嗬,膚淺!秦可卿是什麼人,我以後慢慢跟你說,這麼經典的古典小說,我怎麼可能理解錯呢?這可是我們教授研究出的重大成果。我提醒你呀,我可是科班出身,你那個自考,就是個業餘出身,不要懷疑我的專業能力。不跟你聊這個了,我要睡覺了,啊,頭好沉啊,53度的威力可不是蓋的,沒把你喝醉,倒把我自己喝醉了。我洗把臉就睡。你看著你的褲子哈,不要烤焦了,碗筷洗乾淨一點。弄完之後直接關好門回家,不需要跟我打招呼。”
碗筷洗好之後,褲子卻烤得過乾了,濃縮成一塊傷疤。
臥室的門側開一條縫。
要不要跟她打招呼呢?
還是要吧?不然,少了東西怎麼辦?
透過門縫的光,安越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安越,我走啦!”他壓低聲音。
沒有回應。
“安越——安越——”還是沒有反應。
他輕輕地拉上臥室門,沒有一丁點兒聲音。
就在他要拉開大廳門的一刹那,一個大膽的想法從他腦中蹦跳出來:
“如果她真的睡熟了?”
躡手躡腳地走到臥室門前,側耳傾聽,沒有人的聲音,隻有寒風在屋外的聲音:呼啊,呼啊……
他輕輕地頂開門,輕輕地走了進去,她胸脯的起伏就像午夜的大海。
“海風你輕輕地吹,海浪你輕輕地搖,遠航的水兵多麼辛勞,她頭枕著波濤,睡夢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小學代課老師教給他們的歌在他耳邊悄悄地響起。
窗外寒風乍起,落葉敲打窗欞的簌簌聲驚起他一身的疙瘩。
她緩緩地轉了一個身,雙手向枕後揚去。滾圓的屁股蛋之上,腰間的皮膚通紅,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安越!”他輕喚一聲。沒有聲音。
“親親的安越——”他揚起了一些聲音。還是沒有聲音。
他輕輕地掀起拖下地板的粉軟的棉被,輕柔地掩住她整個的身體。隻是那雙粉白的小腳丫,怎麼也蓋不住——被子被她壓住了,他抽了幾下,抽不動。
他想起了他剛換下的毛褲,剛好可以蓋住。
他輕輕地帶上門。
風消失了。
他回頭瞧了瞧這個溫暖的客廳,在門口換上了自己的皮鞋。
“大門沉重,會不會吵醒她?關重了,聲音大,關輕了,關得住嗎?”
正在他猶豫之際,臥室傳來了一個聲音:
“阿——尊,記得幫我上課哈!”
嚇得他又打了一個激靈:
“啊,你沒睡著啊?”
“睡著了哈,不是被你吵醒了嘛,你走哈,小心車子!”
“好嘞,你放心,我走啦。”
“哐啷”一聲,門外又是另外一個世界。
街道高高低低,人影跌跌撞撞,法國梧桐的樹葉在街上亂飛,打在臉上像刀刮一樣,可他一身火熱,全身的熱力仿佛托著他在月球上行走,飄啊落,落啊飄,恍惚間就飄到了六七年前的那個冬天……
山中的天空永遠那麼高遠,吃過午飯,鎖好校門,他挑著一擔雜貨就往家趕,趕回家就算是寒假了。走完一條長長彎彎的田埂,一座窄窄的剛好可以牽過一頭牛的石橋,河邊的路挨著田坎,逼逼仄仄,對挑擔的人來說就顯得彆扭,費力。
婦女主任蹲在河邊抓著苗子衝洗著幾個大蘿卜,苗兒青青,蘿卜胖胖,小溪流水嘩啦啦的,日夜不停地衝刷著河底的青石、卵石,褲腿高高卷得緊,白白的小腿兒凍得紅通通的。很顯然,她遠遠地就注意到了他的到來。他一過來,她就上來了,擋住了他的去路。
“袁校長,放假了?”
“放假了,回去過年了。貝主任,洗蘿卜啊?”
“啊,什麼貝主任?叫我美娘就行。剛衝完幾個白蘿卜,我就知道你會回家,你看,蘿卜都快被我蹭出血來了。放假了,有時間了,我等你來家裡坐一坐!”
“不啦,我要回家,遠著呢。”他提腿就要走。
“遠也就個把小時,來家坐坐,不耽誤你趕路。我又不是沒去過你們村!”
“下次來吧,明年有的是時間。”
“不行,每次都說下次來,幾年了,你還沒來過我家,這次,你一定要來!”
“不好吧?這樣,明年過了年來,第一家就來你家吃你蒸的酒娘蛋!”他想先推過去再說。
“不行,明年來就不新鮮了。告訴你——”她湊前一步,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我剛蒸的糯米酒,前兩天剛來酒娘,甜著呢,保證你喜歡,一點兒也不雄糙。我還蒸好了香腸、板鴨、豬腰子,還在鍋裡熱著呢,專等你來!”
“這都是過年待客的好年貨啊,留著你接待貴客,我過了年再來,開學之後,一樣的。”他抬腿就要走。
可她就是不讓,還用手掌卷成貝殼狀,湊在他耳廓邊,神秘兮兮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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