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個屁!都是烏拉她媽買好來,誰見過局長買菜的?鄰居街坊誰不知道,烏局長來了,她媽就大魚大肉地往回買,大搖大擺的,特意在我們這條街門口經過,很得意的樣子。不過,她買的魚確實大,不是幾家人合夥,誰吃得了?”
他不吭聲了。這種流言蜚語,他聽得多了,又是對自己沒有意思的。
他剛要去刷牙,媽媽就叫住了他:
“滴,你看!”
順著他媽媽指引的方向,他又望見了那輛美式吉普車,沉重地趴在那裡。
“加了層就是好,看得遠。”
他媽媽得意地說道。
“一起床就看見停在那裡。不知道是天沒亮就來的,還是昨天就來的。”
媽媽簡直是要把他逼到牆角。
他紅了紅臉,裝作著急似地去刷牙洗臉了。
這還有什麼說呢?媽媽肯定是知道這烏局長是來他弟媳家過夜的,哪有一個早來玩,不過夜的道理?但她肯定不知道,這局長是半夜裡宛然之間來的。
但聽她說話的口氣,肯定是說你自己是因為這個烏局長而被趕出來的,你花了兩三年的功夫,時間和錢用去無數,卻一點兒水泡都沒起,還不如一個退休的老頭,你這是什麼分量?
他不敢再想下去,不然,臉色會很難看。胡亂扒了幾口飯,就出發了。
時間總是會撫平身上的傷口和心中的傷痛,此事過後,烏拉和她娘對他卻反而好了起來。
有一次,她竟主動約他去爬長蛇嶺,而且,阿姨竟然不去!
那是他們小鎮上最高的山,也是整個城區最高的山,山上矗立著電視塔,據說電視裡的信號就全靠這個塔了。山中幽靜,是年輕人爬山的最佳去處,不過,必須花費一整天的時間。
臨行前,阿姨千叮嚀萬囑咐,要求早去早回,注意安全,不該去的地方不要去。他都沒有聽進去,真正像老師批評學生的:當作了耳旁風。
背上背上一大包吃的,雙手提上兩大包吃的,他像解放了似地一蹦一跳著出發了,身體無比地輕鬆:終於,可以像戀人一樣去出遊了。沒走幾步,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妥: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得意就容易忘形,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準備得手?
他回頭一望,果然不妥,阿姨耷拉著臉皮,麵無表情,好像還有一點點怒氣,站在院門口,望著他們。
他隻好裝得穩重些,做出認真趕路的樣子。也不是裝,因為她已經走出好幾步了,那真的是大踏步啊,他不多跑上幾步,都趕不上她了,她是真的在實行她媽的“早去早回”的要求嗎?
早去可以,巴不得,早回,那就由不得她了,那麼長的路,怎麼早回得了呢?其間,還不知道會發生點什麼事呢,嗬嗬。
他一思想,步伐就落後。
看來,她是成心要跟自己進行競走比賽了,不錯,這就是她的風格,要健壯,要有力,好啊,這正是比耐力的好時候,想當年,自己就是在這條路上,參加了三次冬季萬米長跑賽,雖然沒能獲獎,也能在規定的五十分鐘時間內跑完,為自己的班級增添兩分,這在班上,也隻有十來個同學能完成,雖然在跑到五千米中點和一萬米終點的時候,覺得整個身子都要被呼吸帶走一樣。
“拉拉,慢點哇。”
他想象的情人散步,可不是這個樣子。以前是因為她要陪媽媽,三四個人一起走不方便,擋行人,今天,路寬人少,怎麼還是那種習慣呢?他一下沒反應過來。
“快點嘛,聽說路很遠,最好趕到下午前
回來。”
“這個,恐怕很難咧,天黑以前趕回來就可以了。”
“不行,要早點,媽媽說了。不然,下次不同你去了。”
“以這麼快的速度,我怕你走到一半就走不動了。”他知道,路遠靠的是耐力,不是速度。
“是你不行吧?還算山裡人?來吧,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你們書上說的,今天就來見見真功夫。”
不說還罷,一說還更快了。
還不是她手上提的東西少,走久了她就知道苦了,再說了,也許是現在是大路,她不好意思吧?雖然現在講究自由戀愛,她也不認為自己是鄉下人,但在這個鄉下,還是要入鄉隨俗吧。他想到這裡,心裡就釋然了。
就這樣,他們一前一後,走到了他讀師範時冬季長跑賽的中點。
“停一下,從這裡開始,就正式爬山了。還遠著呢,吃點東西。”
“拉拉,你看,這邊的鐵皮房子,就是苦瓜酒廠的廠房了。苦瓜酒,你見過吧?”
“見過,難喝死了。他們說的,苦得要死。”
“良藥苦口呀,良酒也苦口。這酒的特色,不是它的味道,而是它的造型,整個苦瓜泡在酒瓶裡,晶瑩如玉,這就是創新啊,創造。”
“當初你家是不是也泡了幾個?”
“是啊,你怎麼知道?”
“這酒剛興那幾年,誰家不用酒瓶子裝幾個,掛在籬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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