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念問完就看到趙朝臉上笑容一僵。
她等待狀歪了歪頭:“是今晚嗎?我有空的。”
前兩天還說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再見到陸紓硯這會兒這男人竟然自己找上門來,這跟老天爺聽到她的禱告然後天降大餅美夢成真有什麼區彆。
她確實想要去跟陸紓硯當麵好好“談一談”,最起碼要把那晚丟掉的麵子和尊嚴重新撿回來。
趙朝微微張嘴,這時好像實在很難能把眼前的女孩跟從前那個從前隻會靦腆叫他一聲“趙助理”的自家老板女友聯係到一起。
肚子裡原本提前準備好的台詞也全都沒說出來。
司念依然期待回複的樣子。
趙朝:“……”
他頓時覺得自己要是現在不坐火箭把司念帶到陸紓硯麵前,或者開飛機把陸紓硯請到司念麵前,好像就是一件掃興無比的事情。
趙朝掩唇乾咳兩聲:“呃,這個……”
陸紓硯今晚有個應酬,提出跟司念見麵談一談的時間其實是這周六,今天他隻不過是過來提前當麵通知。
畢竟各種聯係方式都被拉黑。
趙朝說完就看到司念臉上掩不住失望的神情。
“那周六下午我準時過來接您?”趙朝此時隻能重新表情管理露出個彬彬有禮的笑容。
司念撇了下唇角,又看向趙朝:“行叭。”
司念還記得以前陸紓硯跟她第一次出門的約會。
那時她剛加到陸紓硯微信,圈裡小道消息得知陸紓硯是花名遠播的陸家少爺,正在羨慕那個跟他交往不到三個月就拿了八位數分手費的前女友,然後一打開自己手機殘酷的現實是她下學期學費還沒著落,以及那個禿頭小老板的騷擾短信。
禿頭小老板又換了號碼,不知道從網上那裡抄的一大段雲裡霧裡酸氣十足的情詩跟她表白,堅定表示想跟她在一起決不是因為貪圖她彆的什麼而是因為真愛,最後,這個周末有空嗎。
如果不是因為禿頭老板能做她爹的年紀和鋥光瓦亮連頭發都沒有幾根的頭頂她差點就信了。
司念頭昏腦漲地放下手機去取快遞。
她接了很多寄拍單,快遞站裡屬於她的快遞堆得跟小山似的,司念一手抓著手機一手抱著滿滿當當把她眼睛都擋得看不見了的快遞回宿舍,回到宿舍一看手機才發現哪裡好像出了點問題。
抱著的快遞太多她抓著手機的手好像在路上誤觸了屏幕。
而那段禿頭小老板發給她以表真愛的亂七八糟的情詩,被她一路誤觸轉發給了另一個人。
司念看到自己跟陸紓硯原本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麵,現在多了一首酸氣十足的表白情詩。
她發過去的。
三分鐘前。
剛好錯過撤回時間。
司念對著自己誤觸竟然發給陸紓硯的情詩瞳孔緊鎖頭都大了,正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剛想醞釀詞句表示自己按錯了彆誤會不是那個意思,對麵的消息已經先回過來。
陸紓硯回她:【我考慮一下】
司念:“……”
“……?”
司念現在覺得當初陸紓硯在回她一句“我考慮一下”的時候自己就應該奮起狠狠嘲笑的。
她根本都沒有對他有那方麵的意思,她也不是他以為的那種柔弱不諳世事的小白花女同學,不過是誤觸發錯了信息,這人竟然還真的當真,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bkg十足地回一句“我考慮一下”。
以至於她一時失足上了五年白天黑夜連一分辛苦費都沒撈到的班兒。
周六到來的比往常好像慢很多。
廣告試鏡結果也還沒出,不過司念現在最在意的不是這個,前一天晚上還特意發了條動態,照片裡是兩套搭配好的衣服。
一套是走甜美風的櫻花粉色毛衣配深灰色長款毛呢長裙,腳下穿小皮鞋,另一套則是走時尚休閒風的淺灰色衛衣配寬鬆皮衣外加短款百褶裙,鞋子配帆布。
司念問粉絲明天穿哪件比較好。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粉絲一見到這種動態就好像隱約嗅出了什麼氣息,關注點全都不在哪套好看上:
【據我所知像這麼發的一般都是第二天要去見對象約會的】
【碎碎念同學你之前不是說你是單身嗎!難道粉絲也要成為你們y裡的一環嗎!】
【我就說長這麼好看怎麼可能不談戀愛,嗬】
【靠怎麼有一種自己被綠了的感覺】
【說,明天要見那個男人是誰,快說!】
司念對著完全出乎她預料的評論區眼皮子直跳,她明天明明是要去上戰場的竟然會被誤以為是要去約會,都怪以前那些人把信用都用沒了,趕緊評論區現身回複解釋:
【沒有要去跟誰約會,也沒有要戀愛!】
【說假話我這輩子賺不到錢orz】
這兩條評論一回原本正在懷疑明天是不是要去約會的評論區一下子變風向了,畢竟對於國人來講,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
【我去一輩子都賺不到錢,好狠的誓言。】
【好的信了信了你不是去約會的】
【hhhh第一次見有人辟謠這麼簡單粗暴的】
【啊啊啊啊兩套都搭的好好看啊,想要同款!】
【+1+1,不愧是模特都好會搭衣服審美好讚。】
【要是那些愛豆能有這辟謠戀愛的覺悟就好了,哭哭jg】
【上麵的彆想了還辟謠呢愛豆八成都在偷著談】
【左邊那套更好看一點誒感覺】
【我投右邊】
【我投左邊上午穿右邊下午穿】
……
總算回歸正軌後,評論區投兩套衣服的人數旗鼓相當。
司念沒有得到確切的選擇,對著自己搭好的全在求同款的兩套衣服糾結一陣,又突然意識到自己明天要見的人是陸紓硯。
穿那麼好看做什麼。
要模特精心搭配穿漂亮衣服可是要收錢的。
被白嫖了五年不夠還想繼續被白嫖嗎。
想到這裡的司念頓時收起兩套已經搭好的衣服,在衣服裡找最難看的。
趙朝一到下午就在小區門口等。
他看著周末人來人往的小區知道很多在b市工作的北漂小白領住在這裡,雖然地理位置有些偏,通勤遠,但勝在環境不錯,周圍商業也繁華。
趙朝站在車前眼睛忘了會兒地麵,終於等到今天要接的人下樓。
他第一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趙朝看到司念一身黑色衛衣搭牛仔褲,腳踩平底板鞋,頭發簡單紮了個馬尾就來了。
並且憑他直男的眼睛都能看出臉上應該沒有化妝,還不是偽素顏心機妝的那種沒有化妝,而是純粹沒有一點脂粉。
這倒不是代表趙朝覺得這樣不好看。
相反,這種一簡到底的打扮反而最依賴底子,依司念的底子就算披條麻袋也是好看的,隻是趙朝沒有想到,今天好歹去見的人是陸紓硯,司念會打扮的這麼素,好像下一秒就要去菜市場買菜。
甚至幾乎可以說是沒有打扮了。
在趙朝以前的認識裡,去見異性,尤其是見的還是陸紓硯那樣的男人,今晚去吃飯的地方還是米其林三星,再怎麼樣,就算已經分手了,大多數女孩都會選擇盛裝。
司念從趙朝看她的眼神裡隱約看到了瞳孔地震。
“走吧。”她雙手揣在衛衣衣兜,說。
趙朝後知後覺地拉開車門。
司念再一次坐在勞斯萊斯後座望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
時間其實滿打滿算也沒過多久,但心態卻好像完全變了。
上一次陸紓硯要約她見麵“談一談”,她打扮的兢兢業業一路緊張的都快吐了,以為是夢想終於成真,結果狠狠見識了資本家翻臉無情又睚眥必報的劣根性。
現在的她渾身帶著一種“我已下班”的輕鬆和鬆弛。
法治社會,天大地大,也大不過打工人一句“不伺候了”。
司念放鬆吐了一口氣,終於來到今天陸紓硯要約她見麵“談一談”的地點。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陸紓硯還是定了上次兩人吃燭光晚餐那家餐廳。
司念被燕尾服服務生領進包間。
陸紓硯已經在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