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如收刀的動作遲緩,人就站在長樂侯麵前,看著他氣急敗壞,她一度想笑。
原來逼彆人發瘋是這樣快意。
“已經快到午時了。”
梁善如緩步坐回官帽椅,衝著長樂侯高高一挑眉:“侯爺確定要告官?”
長樂侯冷嗬一聲就要開口,周氏腦子顯然轉得更快,不動聲色在他手腕上一按,試探著問:“善如,你是什麼意思?伯父伯母從不曾對不住你,哪怕是李家的婚事你多有不滿,咱們都還能商量,可你今天又是動刀又是陰陽怪氣的……善如,你這是怎麼了?”
她甚至要哭出來:“前陣子你姐姐說看你有些古怪,我當她胡說沒放在心上,好孩子,彆是叫什麼衝撞了,怎麼一夜之間變了個人似的呢!”
“那你要請了大和尚來家裡念經驅邪嗎?讓外麵的人都知道我邪祟侵體不中用了?”梁善如冷笑著拆穿她那點小把戲,“周夫人可真是心疼我。”
她嘲諷了一句,周氏臉上五顏六色的難看起來,長樂侯不愛聽,就要拍案再罵。
他沒來得及開口,梁善如騰地站起身:“要告官就走吧,趁著時候還早。”她甚至做了個請的姿態,“不過吃茶時候徐三娘子說徐家的老夫人見雪景起意,屋中少了一副紅梅圖,因我丹青一絕,叫我畫一幅,我答應了今日就能成,明天一早送去徐家。”
她笑吟吟站在那兒,拖長尾音,好半天後一歪頭,眼裡全是挑釁:“畫不出來,明天登門告罪,老夫人問起來,我也隻能如實回話。”
長樂侯所有的動作頓時收住。
他的確指望著女兒嫁去徐家。
長樂侯府日漸式微,他沒那個本事支撐起一座侯府,早晚是坐吃山空。
所以他隻能在兒女親事上多做謀劃,想著將來有親家們幫襯扶持,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說不得還能有個不錯的前程,勉強撐著侯府的富貴榮華。
現在的梁善如狗嘴吐不出象牙來,所謂的如實回話保管添油加醋,屆時徐家回如何想他們?
他坐在那兒,胸膛劇烈起伏,足可見盛怒。
可是半天再沒說出一句話。
連周氏都噤了聲,怕說錯話壞了女兒前程,也怕火上澆油引得長樂侯拿她撒氣。
梁善如眼中譏諷愈濃,拉平唇角後轉身就往外走:“既然不告官,我先走了。”
她大步流星的出門,至於廊下聽見屋裡瓶瓶罐罐被摔碎的聲音,心下暢快不已。
?
第二天一早梁善如帶著紅梅圖出門,剛拐出月洞門就見周氏母女過來。
周氏拉著梁寶祺,笑嗬嗬的叫善如:“既然要去給徐家老夫人請安,我帶你們姐妹同去,免得有什麼不周全的地方,失禮人前,得罪了人家。”
可其實梁善如的規矩就是最周全不過的,誰讓她阿娘是國公府的獨女,真正的大家閨秀,高門貴女。
七歲那年阿娘病故,早在那之前阿娘就已經把該教的禮儀規矩都教過了。
身後的丫頭濃雲氣的想替她反駁,梁善如已經說了聲好,梁寶祺滿臉得意,上來就要搶她手裡裝著畫軸的盒子。
梁善如退半步:“你就算搶了去,老夫人也知你沒有這樣的本事,活給人打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