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侯府出來,月色正好。
天冷,周慎看梁善如穿的單薄,把自己身上的披風罩到她身上去。
可是小姑娘身量雖高,卻顯得孱弱,撐不起來他那樣寬大的披風,幾乎把她整個人包裹進去。
周慎就後悔剛才沒多打長樂侯幾拳了:“就該再砸他幾拳,好歹給你出出氣,這些年他們夫婦都乾了什麼混賬事,把好好地女孩兒養成這樣!”
她生得漂亮,從小粉雕玉琢,小小一團,到了冬日裡裝扮起來,可愛的不得了。
他還記得她四歲那年,也是這樣一個冬日,雪後他到侯府來找梁兄,看見皚皚白雪中有個奶呼呼的小團子,粉白披風,手裡握著一簇紅梅,看見他後笑的露出小虎牙,牙齒漏著風叫著伯伯,朝他跑來。
她要是能一直這樣長大該多好。
“您打幾下出口氣就算了,真把他打出個好歹來,難道為他那樣的人搭上您自己嗎?”梁善如攏了攏披風笑著勸,“我覺得挺好的,您彆總心疼我。”
周慎又揉了她一把:“先跟我住在彆院吧,等明天這些事情辦妥了,我陪你到商行買幾個人,回頭放在將軍府那邊,收拾打掃,暫且能住人。
就算你要跟你姑母去金陵,往後將軍府也不能落了灰,萬一你想回來看看,總要有個住的地方。
而且你姑母要是真的回來,我估計她也不肯住在侯府。”
這倒是真的,姑母對侯府沒多少感情,她上輩子就很清楚。
跟長樂侯是同父異母,他混不吝,從沒把姑母當阿妹看待,欺負起來從不手軟,聽爹爹說姑母小時候在寒冬臘月被長樂侯逼著漿洗衣物,洗不乾淨不給飯吃,這哪是侯府貴女乾的事。
同爹爹又是同母異父,有心親近,偏偏爹爹從不把自己當真正的侯府人,又怕連累了姑母,總是隔著一層,連送個糕點首飾都是悄悄地。
“我都聽您的,將軍府是爹爹的,其實早該好好收拾出來,是我以前不爭氣,被周氏轄製著,什麼也做不了。”梁善如感歎一句,怕周慎又要心疼安慰,她如今真的有些應付不來這樣的情緒,就趕緊打了岔,“恐怕明天回來要東西,沒那麼容易。”
·
周慎剛帶著梁善如離開,長樂侯就把手邊能摸到的瓶瓶罐罐又摔了不知多少。
周氏心疼不已,按著他的手把人攔住:“有多少東西夠你這麼砸,那小畜生擺明了不會善罷甘休,我就怕弄到最後家底都得讓她掏空了,你還砸?”
長樂侯一把揮開她:“她一直記賬,你怎麼從不知道?”
周氏瞪他:“出了事你來怪我?要不是你答應三殿……”
“住口!”長樂侯聽她口無遮攔說這個嚇得不輕,剛才被周慎打也沒這個樣子,他一下子跳起來,伸手就捂周氏的嘴,“你不要命了?”
周氏也後怕,喉嚨滾了下,趕緊改口:“已經鬨成這樣,明天怎麼辦啊?
她請了周慎來撐腰,你看看那個周慎,剛才就動了手,要不順他心意,他豈不是要殺人嗎?
又是手書,又是賬冊,她鑽營算計,真是做得滴水不漏,就在咱們眼皮子底下,不動聲色的把咱們逼到這份兒上!”
“那不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