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如,你——”
他有心責罵,可她委實可憐,要不是梁家步步緊逼,哪裡需要她如此行事?
於是到了嘴邊的話就改了:“有我在,就是打也把這些老匹夫打服了。”
“如果梁家族中儘是些狼心狗肺之輩,您就是把這些人都打一頓,我也不平白舍出去這麼多銀錢。”梁善如順著他說道,“我那兩位族叔人是真的不錯。
以前爹爹就跟我說過,他從小日子過得不好,可兩位族叔非但沒跟著梁家其他人一起排擠欺負他,族學中遇見還會回護爹爹一二。
後來這些年,他們也沒欺負過我,長樂侯逼婚於我時也試著力所能及的幫我了。
就算長樂侯夫婦不這樣逼我,臨行前我也是要留下一筆錢給他們的。
隻是如今鬨成這樣,正好借他二人的那些恩,做給梁家其他人看,倒省了您許多力氣。”
“你心存感念,要給銀子原也使得,可實在不用這麼多。”周慎歎氣,揉了她一把,“況且這兩個人就要給出去兩千兩,其他的人要是有心從這上麵分一杯羹,你又要給出去多少?”
梁善如啊了聲:“您是生氣這個呀?”
周慎搖頭:“不是生氣。”
梁善如笑意愈濃:“我一文錢也不會給他們的,您就放心吧。
至於兩位族叔,若我開口一二百兩,周氏心知一旦清算,我要從梁家帶走的又何止萬兩之數,說不定一咬牙拿出百兩來收買,屆時再同她打擂台嗎?
我思來想去,兩千兩銀子,周氏是狠不下這個心的,最合適不過。”
周慎微訝。
他的確沒料到她這樣的年紀有這麼周全的盤算,本以為不過被逼急了奮起反抗,可能算到的終究有限。
結果突然發現,那封所謂的求救信,真的隻是讓他來鎮場子而已,她心中早有定論,甚至連他都是在她的盤算之內。
小姑娘臉上洋溢著最燦爛明媚的笑,周慎跟著也笑了兩聲:“合著你把什麼都想好了,給我寫信求救,隻是利用我淮南節度使的名號震懾梁家人的。”
梁善如一下子就笑不出來了。
周慎卻並不是要怪罪:“這樣也很好,總強過你傻乎乎的叫人家算計,被人拆骨入腹都沒有還手的能力,彆怕。”
“您不怪罪我?”
周慎仍舊搖頭,女孩兒心思本就敏感,她又被長樂侯夫婦拿捏得久了,他說得越多,她恐怕越發惴惴不安,於是索性打岔道:“我這趟來揚州沒帶那麼多現銀在身上,好在還有些產業在這邊,你跟我去支……”
“周伯伯!”梁善如音調拔高了三分,“這筆銀子先讓我自己想辦法吧。”
周慎對此顯然不滿,皺著眉板起臉:“你這丫頭跟我客氣什麼?幾千兩你怎麼拿得出來?周氏既然防你,你阿娘從前的那些鋪麵如今你八成也支不出銀子!”
“您先容我想想法子吧。”梁善如不為所動,大有一副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鬆口的架勢。
眼看著周慎麵色愈發難看,她趕忙添道:“經此一事我總算明白,人早晚是要靠自己的。您看我,小的時候有爹娘庇護,後來我以為長樂侯夫婦真心疼我,我能倚仗依賴,結果呢?
給您和姑母寫信求救是逼不得已,但是一輩子那麼長,大事小情不斷,真到走投無路這份兒上的才能有幾回,我不能事事靠旁人。
周伯伯,我知道您是心疼我,但您就容我自己先應付吧。
橫豎有您在揚州給我撐腰,我要是實在湊不齊這兩千兩,還是要開口跟您借的。
可萬一,我能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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