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就恨吧,反正她也從來沒指望過她。
演戲也好,真情流露也罷,她都不在乎。
算了,她對自己說。
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呢?
爸爸不在了,她什麼也留不住。
天空暗沉無光,遠遠看去有烏黑厚雲壓著,怕是馬上要下大雨了。
聶行煙無知無覺,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山路蜿蜒,就好像她的人生。
明明路就在前方,但是一直繞啊繞的,走不到自己想到的地方。
“三哥,從淩家出來聶小姐就一直這麼走,讓她上車嗎?”慕遠開車,淩東言坐在後座,讓他一直不近不遠地跟著。
淩東言單手托腮,目光沉沉盯著聶行煙,搖搖頭,“她還有些事情沒想通,讓她一個人靜一靜,跟著就行。”
從半山走下來,聶行煙在街邊買了一束向日葵和一些水果,打車走了。
跟了一路,她最後的目的是公墓。
碑上貼著聶向恒微笑的照片,那是他最意氣風發的那年照的,聶行煙抬手摘掉碑簷上沾掛的枯樹葉,又把新鮮的向日葵鮮花和水果供奉起來後,靠著邊邊坐下。
“爸爸,我很久沒來看你了,你還好嗎?最近我都沒怎麼夢見你了呢。”聶行煙鼻尖發酸,淚水一滴又一滴地往下落。
“我知道,你可能是在埋怨我沒守住淮北街,所以不願意再來夢裡找我了,對不起啊爸爸。”
風起陣陣,回答她的隻有原地打轉的黃葉。
她指尖摩挲著照片,看著照片上的笑臉,心如刀絞,淚眼婆娑,“爸爸,你後悔嗎?薑君眉如今早就把你忘得一乾二淨了。”
她知道父親跳樓是想人死債銷,也是想讓薑君眉和她不要過上背債的人生。
他考慮地如此周全,如果親眼看到薑君眉那令人惡心的作態,要是在天有靈,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現在唯一留著回憶的淮北街也沒了,聶向恒忙忙碌碌了大半輩子,結果什麼也沒抓住。
“我恨她們,可是、可是我沒辦法……”
陰沉了很久的天,終於響起一聲炸雷,冷風呼嘯,大雨如瓢潑,瞬間把人澆得濕透。
這裡安靜,無人叨擾,聶行煙雙手交叉疊靠在膝蓋上,頭臥進去,像鴕鳥一般,就著風急雨驟,嚎啕大哭。
雨水衝刷,讓她哭了個痛快,漸漸地,耳邊風雨聲依舊,可再也沒有雨水落到她身上。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落滿水珠的皮鞋。
她緩緩抬頭,有人給她撐了一把傘。
“你、你怎麼在這?”她哭了好一陣,嗓子有些啞了,眼睛跟水洗過的一樣,眼尾通紅招人憐愛。
淩東言緩緩蹲下,溫熱的指腹滑抹掉她眼角殘存的眼淚,聲音輕緩又心疼,“不是讓你等我嗎?怎麼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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