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樓上沒有反應,秦聖江竟是徑直上二樓來了。“奕言兄弟,你怎麼不說話,我還以為聽錯了呢。”
許奕言一頭黑線,這秦大哥也是過分熱情了。可是人已經來了,他也隻能無奈地介紹,“秦大哥,這位是冰兒小姐。冰兒小姐,這位是我們一起的秦大哥。”
話一說完,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果然,冰兒的臉色沒了任何變化,平靜似水,已是將他看做來尋開心的客人了。對秦聖江微微做了個萬福,算是打了招呼。
此時範秉炎他們也趕了上來,見果真是許奕言,範秉炎略微有些不悅,“奕言,你不是跟石頭他們去逛街了嗎?怎麼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來了。”
許奕言此刻要多難堪就有多難堪,囁嚅道:“原本我們是在逛街,可是經過這裡的時候,我被這裡的箏聲吸引了進來。這不,剛才邀請冰兒姑娘過來討論一下。”
石頭?就是剛才跟他一起來的那個大塊頭吧?難道他真的是被自己的古箏聲吸引過來的?冰兒心裡有了異樣的感覺。
“嗯,是挺好聽的。”李虎點了點頭。原來他們也隻能聽出來好聽嗎?冰兒有些失望,對啊,一般人聽起來也隻是好聽而已。
“不,如果隻是好聽,我是斷不會走進來這種地方的。”許奕言認真說道,言語之中對於這種煙花之地卻是全然不屑一顧?“冰兒姑娘剛才彈奏的是十麵埋伏,這本是一首琵琶曲,冰兒姑娘卻是用古箏將那悲壯之氣刻畫得入木三分,屬實難得。”司徒宇軒還是略通音律的,說道。
“不,不止於此。”許奕言搖了搖頭,“十麵埋伏又名淮陰平楚,由十三段帶有小標題的段落構成,分彆是:列營、吹打、點將、排陣、走隊、埋伏、雞鳴山小戰、九裡山大戰、項王敗陣、烏江自刎、眾軍奏凱、諸將爭功和得勝回營。而剛才冰兒姑娘彈奏的正是烏江自刎這一段落。”
冰兒看著他,他對於十麵埋伏如此了解嗎?這本是她最喜歡的曲譜,所以才特意嘗試著用古箏來演繹。
“這一段本是悲壯萬分的,可是冰兒姑娘演奏起來卻淒涼哀怨,陰柔有餘而陽剛不足。我當時就在想,如果不是演奏之人技藝有限,便是她寓情於此曲之中了。而敢於用古箏彈奏琵琶曲的人,又怎麼可能技藝有限呢?我這才走了進來一探究竟。”許奕言接著說道。
聽他此言,眾人一愣。原來一首曲子也能聽出這麼多道道來,果然是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啊。冰兒則是略有些驚詫地看著許奕言,他所言非虛,剛才彈奏到項王烏江自刎的時候,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不知不覺間自己的古箏聲竟變得幽怨起來了,甚至直到此刻,自己的內心還是沒能平息下來。
“哦?但不知姑娘有何哀怨?”範秉炎卻是聽出了許奕言的言外之意,當下問道。冰兒愣了,這是什麼情況?許奕言走到她身邊,在她耳邊低語道:“這位乃是兩湖大營的都指揮使,範秉炎範將軍。姑娘有何冤屈,但說無妨。”
冰兒一聽,不由淚如雨下,這半年來所受的委屈,竟是在這一刻再也控製不住了。盈盈跪了下去,範秉炎急忙扶住了她,“姑娘切勿行此大禮,有何冤屈但說無妨,我定會為你討回個公道。”
冰兒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提筆奮筆疾書,她的字原本娟秀飄逸,此刻情緒激動之下竟是龍飛鳳舞般,直寫了半個時辰,才將厚厚的一遝紙遞給了範秉炎。
範秉炎一頁頁地翻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怎麼也想不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有如此令人膽寒的事情發生。按冰兒所寫,範秉炎推斷她爹絕不是突然暴斃這麼簡單。看他臉色難看,司徒宇軒上前問道:“範大哥,發生何事了?”
範秉炎臉色陰沉,將那一遝紙遞了過去。司徒宇軒他們相互一傳閱,也不由臉色難看。“我們走吧,去會會這個人麵獸心的畜生!”範秉炎冷聲說道。
司徒宇軒幾人點頭,冰兒見眼前幾人為了自己的事竟如此憤怒,內心一暖,這半年來他們是唯一一群幫自己不圖任何報酬的,想到此處,竟是又跪了下去。她不知道的是,這些人幫了她所要的報答卻是其他人難以企及的。不過,但是,或許,到時候她的以身相許又是自己自願的呢?這卻是後話了。
“奕言,你去我軍營內調集神機營一部兩千人去長沙府府衙門口等我!”範秉炎將自己的令牌丟給了許奕言,然後回頭喊道:“老鴇子,給我滾上來!”
許奕言接過令牌也不耽擱,當即便出門朝著大營方向飛奔而去。大營在城外十餘裡處,他可沒有時間在這裡看範秉炎要做什麼了。
聽範秉炎語氣不善,那老鴇急忙趕了上來,“喲,這位客官這是怎麼了?”範秉炎來長沙府的時間並不長,平日裡又在忙著整飭軍紀,這個青樓他也隻是聽說過而已,所以這個老鴇並不認識他。
“你明知冰兒姑娘的身世,不為她報官,反倒將她質留在你這裡,你可知罪?”範秉炎冷聲說道。
聽他這個語氣,那老鴇卻是聽明白了,眼前幾人是來找茬的。長沙府的達官貴人她都認識,很明顯沒有眼前這幾人,雖然聽說新到了一個都指揮使,想必也不會這麼年輕,當下也沉著臉說道:“小子,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竟敢跑到這裡來撒野?”彆說她沒有這個義務去替冰兒出頭,好不容易來了一個這樣的極品,她又怎麼舍得放她走呢?“來啊,將這幾人趕出去!”
一眾打手龜公聽她命令,便從四方圍了過來。四周的人紛紛避開,生怕殃及了自己。看到圍上來的十數人,範秉炎幾人冷笑,這區區十幾個打手,還無法入了他們的眼。
秦聖江正欲上前,李虎卻將他攔住了,“秦大哥,這次讓我好好玩玩吧。”不過半炷香的時間,那些打手已經統統倒在地上了。
完了,遇上硬茬子了。那老鴇眼看情形不對,馬上換了語氣,“但不知大爺怎麼稱呼。”這些人是自己現在惹不起的,可是這畢竟是府尹大人的產業,隻要他們留下姓名,自己就能把這個場子找回來。
“這位,是新任都指揮使,範秉炎將軍。”秦聖江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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