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外科病人術後常規躺icu,大部分人躺一兩天,目的也是觀察,怕有術後出血等意外。本身情況重的病人就不好說了,住上半年甚至更久的都有。
這個病人開完刀人是醒了,腦子很清醒,但是一直脫不了呼吸機,打著呼吸機,氧飽和度也隻能維持在八十幾,這種情況哪能出icu?
家屬就來鬨事了,術前談的好好的,術後就翻臉,這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但是這次家屬直接報警了,警察也很無奈,一麵安撫家屬,一麵和醫院溝通……於是謝宜年莫名其妙地站在了醫務處裡頭。
他麵無表情地心想,這都是楊師傅心軟惹的禍,臨床大忌是心軟,他一定引以為戒,不該救的病人彆救。
謝宜年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和家屬掰扯,中途又接了幾個病房和nicu的電話,最後家屬也沒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雖然謝宜年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什麼結果。
手術室打來電話:“第三個病人接進來了,你來開顱嗎?”
可憐的小謝水都沒喝一口,又換了衣服鞋子進手術室。他的心情實在糟糕,他的午覺就這樣被病人鬨沒了,今天也不知道幾點能下班。
宗夏槐都注意到他蔫蔫的神色,跟個霜打的茄子一樣,怕他沒提前看過血報告,開口提醒他:“謝醫生,這個病人乙肝大三陽,你注意一下。”
這時病人已經麻倒了,大家聊起天來也不怕被病人聽到,護士問起上午鬨事的事,謝宜年簡單概括了一下,他本來是極平常的語氣,不知怎麼頓了一下,說:“那阿婆太凶,要動手,我都不敢還手。”
“嘖嘖嘖,我們謝醫生漂亮的臉蛋沒被抓到吧?”巡回開玩笑時也不忘催促他:“快點啊,我可不是為我自己,等會兒就有人接我了,但是你關係著我們麻醉老師和台上洗手下班時間的。”
一般能做巡回的都有些資曆了,到點就有人接班,但是台上洗手一直要乾到手術結束。
麻醉也有接班製度,但……
宗夏槐說:“我應該也不會乾到最後,但我昨天走得早,接班指望不上。”
麻醉科的接班根據資曆和前一天下班的時間來決定。
宗夏槐的話給了謝宜年些許壓力,他說:“我一定努力。”
“沒事,病人安全,手術安全,最重要。”宗夏槐淡淡的:“反正都這個點了,我也不著急。”
說話間,巡回被人接班了,她一麵和接班者交班,一麵和房間裡的宗夏槐打招呼:“走了哈,祝你們早點下班。”
接班的巡回話少,不如前一個活躍,房間裡很快安靜下來,隻剩下了乾活的聲音。
這個病人要翻體位,左側臥位,叫了三個師傅進來搬人。
宗夏槐站在病人頭端看著氣管導管,謝宜年也站在那處,他在上頭架,他半蹲在地上,手上用足了力氣,胳膊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宗夏槐看見他脖子上的傷口,是家屬的抓痕,看來確實是個凶悍的海城老太太。
這次是宗夏槐主動開口的,她說:“那天急診病人後來又複查了梅毒抗原,我看過報告了,是陰性。”
梅毒感染者,終身抗體陽性,所以抗體陽性不一定是攜帶梅毒,但抗原陽性就錯不了。
謝宜年上好頭架,聞聲抬頭,他蹲在那裡,看著她,有片刻愣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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