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夏槐是臨床出身,學的並不是麻醉,考研來了麻醉,她是專碩,又叫四證合一(畢業證、學位證、規培證、醫師證),三年幾乎都要呆在臨床上乾活,和本院住院醫生沒什麼差彆。
但是臨床實習並不去麻醉科,所以比起那些麻醉本科的學生來說,剛來的宗夏槐什麼也不會,她連麻醉機自檢都不會,第一天就挨訓了:
“你怎麼連機器自檢都不會?你怎麼畢業的?你怎麼考過來的?”
帶教罵了半天,才發現她不是麻醉學畢業的學生,一整天唉聲歎氣,第二天就找住院總換了個學生,明裡暗裡說自己上一天班就夠累了,分個學生給自己連打下手都不會。
宗夏槐有名義上的導師,也就是麻醉科的梁主任,可是主任不上臨床,當然不可能手把手帶宗夏槐。更何況她是專碩,專碩和導師之間的聯係實在有限,而且梁主任快退休了,實驗室的學碩還會問兩句,對她幾乎是放養。
麻醉科的帶教多是高年資住院醫或者低年資主治,對這些人來說,她們才不稀罕每個月幾百塊的帶教費,指望這個學生能乾活,把自己從房間裡解放出來更實在,所以就造成了沒人願意帶宗夏槐的局麵。
宗夏槐要強,自己記筆記,能多學一點就多學一點,那會兒有個師兄不藏私,手把手地帶她……就這樣,宗夏槐慢慢適應了麻醉科的工作。
師兄叫徐同和,比她大一屆,也是專碩,師兄家裡條件一般,常住醫院,常幫人值班賺點值班費,他能力實在沒話說,那時才二年級,已經全院跑急插管的活了。總而言之,是個令人放心的值班搭子。
宗夏槐回醫院後,一直沒見到他,因著過去的事情,她也沒有主動開口問,今天才知道原來他去實驗室脫產讀博了。
敲門聲打斷她的思緒,一個漂亮的腦袋探進來:“宗老師——”
“嗯?”宗夏槐抬頭,她拿下了口罩,唇色很淡。
謝宜年下意識關心她:“宗老師你怎麼一點血色都沒有?是不是一直沒吃東西?”
宗夏槐說:“我有貧血的毛病,老毛病了,沒什麼。”
誰知謝宜年一驚一乍:“啊?這怎麼行?貧血要補血……”該說不說,謝宜年話多的樣子有點像她媽。
宗夏槐打斷他:“有什麼事嗎?”
謝宜年這才意識到其實自己的關心有些過界,他並不是那種沒分寸的人,隻是心裡說不出來什麼滋味。
要是能光明正大地表達關心,就好了。
謝宜年收了收情緒,說出自己的來意:“宗醫生,我們好像還沒微信,加個微信唄。”
謝宜年有點緊張。
其實手術室裡大部分人都互有微信,像謝宜年基本上有每個巡回的微信,沒辦法,誰叫他是他們組裡跑腿乾活的,送標本送ct基本上都叫他。
宗夏槐也有不少護士的微信,不過外科和麻醉加微信的倒是不多。宗夏槐並沒多想,仿佛這就是個加微信的事,她掏出手機,等謝宜年掃了碼,編輯自己的名字發給他:麻醉科宗夏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