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鄉台上風聲呼嘯,這裡沉寂了七百年,整整七百年無人踏足,隻有風聲和一座小小的祭台。
那祭台上有一柄劍魂,它的劍身被九條鐵鏈從八方固定,消磨著它的劍體。
因為很多年過去了,它沒有主人的仙氣繚繞,魂魄滋養,它在向著隕落而去。
如今的它已經破敗不堪,連劍都算不上隻能算一根長針,連帶著它的記憶都模糊了起來。
唯一記得的便是它的主人曾將玉指撫摸祈求它,讓它替自己護一樣東西。
那來自主人靈魂的觸摸讓它耗儘靈體滋養這段記憶。
沙沙沙。
一陣腳步踩過石頭行走的聲音響起。
“誰?”劍魂從沉睡中醒來帶著一絲激動一絲疲憊輕聲喚道。
咦?
一陣疑惑之聲響起隨後傳來腳步登上台階的踏踏之聲。
那是一個很好看的少年,即使看起來風塵滿麵卻也帶著溫暖的笑意,特彆是他的眼睛和嘴唇微微的動著讓它忍不住想去觸摸一下。
“你是什麼東西?”
少年的聲音也很好聽呢。
“我……我……是劍靈”它回過神來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它的記憶已經很差了,經常會忘記自己是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少年乾脆自在的蹲下來問道它。
“不知道!”被這個少年一問它的腦袋疼的很,它的記憶片段隻有零碎的一個,便是它主人骨節分明的蔥蔥玉指和來自靈魂的撫摸。
它傷心了很久悲傷的說道:“可能在等我的主人。”
那個少年聽到它的話笑了笑,笑的極其好看,他伸出手來想要觸摸自己,它卻下意識的往後退,帶動著鐵鏈發出清脆的聲音。
可能是見著自己怕他那年輕人尷尬的將手收了回去。
“你的主人為什麼將你留在這裡?”
小道士對這個劍靈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劍靈,乃修至仙神後以自己魂魄滋養兵器孕育而出,耗費的時間精力無法形容,並且極難形成。
可這樣一個難得的劍靈卻被鎖在此處任其自生自滅。
這鐵鏈的陣法看起來還是傳說中的九龍鎖,以他的修為是碰都碰不得。
“我不知道……我的主人好像出事了,所以”它的腦袋此刻又疼的不行,記憶的片段被喚起殘碎的零星。
它好像看見自己的劍身進入自己主人的身體,而它能感受到主人的無助,悲傷,甚至好像一滴淚水滴在它的劍身上。
一滴淚,一抹血。
它嚇得全身顫抖:“不……主人……主人。”
這個劍靈的聲音約莫七八歲的小姑娘清脆甜美,可如今這般情形卻讓人頓生猶憐。
小道士心疼之下中指食指夾住一張符祿對著劍靈並攏一指:“寧神咒!”
符祿消散一股莫名的溫暖將劍靈包圍,它隻感覺本想破碎的靈體變得凝固起來。
這種溫暖它從未體會過。
“謝謝你……哥哥”
它鼓起勇氣對著被陰風吹動青絲的少年感謝道,這句哥哥是它主人曾經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不客氣。”小道士笑了笑起身繞過劍靈來到看台上仰望遠方的十殿地府,那裡就是他此行的終點了。
“哥哥你在看什麼?”
身後的劍靈傳來甜甜的疑問。
“哥哥要走了,去救一個人。”小道士回眸一笑對著劍靈說道。
他總感覺這個劍靈比避塵劍狗眼看人低的劍靈強上太多了,所以對它的態度也溫柔多了。
“那……哥哥你能幫我一個忙嘛?”劍靈怯懦的說道。
“什麼忙?”
“能幫我找到主人嗎?她可能在那片宮殿裡……”
小道士一愣便明白這劍靈說的宮殿是遠方的十殿地府。
他有些為難的說道:“我此番過去也是救人,可能時間不夠……”
世間並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小道士即使在善良也明白有些事量力而行就好,並且這劍靈被主人拋棄並加以九龍鎖控製,看樣子一定有難言之隱。
說不定是嗜血的魔劍,隻是這話他並沒有說出以免傷了這劍靈的心。
“啊……沒事的,我……我也是隨便問問,因為我自己都忘記我主人的樣子和名字了……”
那劍靈的話中充滿了失落,像是個討不到糖卻故作堅強的孩子。
“這樣啊~”
小道士長歎一口氣隨後露出一個微笑:“那我走了。”
說完這些他縱身一跳躍下望鄉台,跳下通往十殿的萬丈深淵。
那劍靈煢煢孑立在祭台上許久才呢喃軟語了句好。
可它的聲音太過軟綿,被呼嘯而過的風聲瞬間吞沒,隨後它便陷入昏昏沉睡,周身彌漫著淡淡的憂傷一如七百年的孤獨向它湧來。
小道士筆直下墜,肆虐冰冷的陰風順勢鑽進他的衣服中,直至一盞茶的時間他才落在地上掀起一股沙塵。
他捧起手哈了一口氣暖了暖身子看了眼後麵才發現自己後麵是兩座萬丈大山和一座冰冷厚重的大門。
而他的前麵是十來座刀山劍林,延綿起伏的儘頭才是十殿。
這刀山劍林便是為了防止鬼魂從地府逃跑設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