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峰經過一個月的看道結束後就被分在24號車上,歸黃隊長管。黃隊長對他說,咱是一個學校的,有啥事兒儘管說,能幫的儘量幫。誌峰微笑著點點頭說:“嗯。”
誌峰的生活除了吃飯、睡覺、跑車外,就是看書,沒有彆的事。他現在仍然喜歡去山上看書,看的還是以前的書。如果不看書不複習,以前學過的就忘了。當然他也想過繼續深造,不過他還沒想好。去上海的一年裡,他也的確明白了靠自考文憑根本找不到工作,那麼多的正牌大學生還找不到工作哩,哪兒能輪到他的自考文憑?可以說自考文憑就沒啥用處。他不想看書,想一直睡覺。但是卻總是睡醒了,看看四周,還是老樣子,還是一片嘈雜。不看書乾啥?他真不知道!還是跑車回來,他除了一星期一次的學習,有時候車備了去擦車外,他就沒啥事了,還能乾啥?他真的不知道!他不打牌不出去玩,不抽煙不喝酒,還能乾啥?
至於談對象,他還沒想過。以前,他也談過一次對象,是張師傅給他說的。他覺著張師傅對他很好,不去見麵不好,就破例去見麵。但是見了兩回,人家就不願意跟他談了。張師傅給他說人家嫌他太摳門兒,書呆子一個,連請人家吃飯都不會!趙師傅問他:“為啥不請人家吃飯?”他說:“談對象是交流思想哩,吃飯乾啥?”他認為談對象就是互相交談互相了解,跟吃飯沒關係。張師傅說:“那一塊兒出去到飯點兒了你都不舍得請人家吃個飯?吃飯也是互相了解嘛!”他說:“不是不舍得,我覺得剛開始還不熟悉就一塊兒吃飯不合適。”“咋不合適?”“還不熟悉哩就吃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嘛!男的追女的就是請人家吃個飯送人家個禮物,談對象就是一塊兒玩玩兒,一塊兒吃吃喝喝嘛。”誌峰不說話了,但是他仍然不認同張師傅的說法。之後,就沒人給他介紹過對象,他也沒想過談對象。
下班回來躺在床上發呆,無聊至極。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翻,就看了進去。他覺著他還是離不開書。宿舍裡經常有人打牌喝酒太吵鬨,他就又跑到山上看書。他還是喜歡山上的安靜自在,沒人打擾;還是喜歡山上的小鳥嘰喳、喜歡山上的野花淡香空氣清新。有時候宿舍裡沒人他也去山上看書。
這天早上,他又來到半山腰那棵柿子樹下,在那塊兒大石頭上墊一張硬紙板就坐下看書。看累了,他站起來伸伸腰向山下望去。一片片金黃金黃的油菜花讓人賞心悅目,一畦畦麥田綠油油的,潔白靈巧的蘋果花象是天女撒落在無數綠葉間的碎絹花,一棵棵楊樹、桐樹枝上鑽出一片片嫩綠的小葉子,曾經光禿禿的小山換上了新裝,幾位農民在地裡乾活兒。誌峰忽然覺得今天的小山竟然這麼美!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是一種毫無修飾的自然美、最純粹的原野美!城市的花木都是經過人工修剪,人為擺放的,顯得有點兒造作、呆板、不真實,而且淹沒在無邊無際的人聲、車聲、喊叫聲的喧囂中。真正的美是無需人為加工、雕飾的,她隻是一種客觀自然的存在,她從未有意展示自己的美,她隻是一天天生長著、生活著,並不需要什麼讚美、名利。
誌峰忽然想到登山,以前他上山就是為了看書背書,從未想過鍛煉身體。他走到山路上向上走,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氣喘籲籲,出了一身汗,他脫掉外套拿在手裡繼續上山。快到山頂了,他看見一片蘋果園裡有兩個人在乾活兒,其中一個有點兒眼熟,再一看,正是平安。平安一轉身也看見是他,就叫他:“誌峰!”誌峰問:“你在這兒乾活兒?”平安說:“喔。”“乾啥活兒?”“疏花。”“哦——”誌峰想起來疏花就是把開得太密的蘋果花摘掉一些,讓花與花的距離不能太緊密,不然結出來的蘋果長不大。他又問平安:“你也有蘋果園?”“媳婦兒家的。”“哦,你——結婚了?”“喔,去年你去上海沒多長時間我就結婚了。”“你媳婦是王家村的?”“喔。”這時,平安丈母娘說:“你同事找你有事你就去。”平安說:“這是我老同學誌峰,他沒事兒,是來山上轉的。”平安丈母娘大聲問誌峰:“沒事兒轉轉兒?”誌峰說:“喔,沒事轉轉兒。”平安丈母娘說:“沒事兒轉轉手裡還拿著書?一看就知道是愛學習的。”誌峰笑笑沒說話。平安說:“我這同學天天看書最——愛學習啦!”平安丈母娘說:“愛學習,有出息!”誌峰隻是笑笑,他對平安說:“那你乾活兒,我上山了。”平安問:“上到山頂?”誌峰說:“喔。”“一會兒下來去俺家坐坐。”“喔,我轉轉。”
快中午了,平安乾活熱得一身汗。他站在梯子上用手擦了一把汗,遠遠看見誌峰從山上下來,就對丈母娘說:“媽,天熱了,回吧?”丈母娘說:“回,天熱了,回。”平安說:“你先回,我同學下來了,我等他一會兒。”丈母娘就先下山,平安在路邊等誌峰。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