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不落,坐落於赤地邊緣,原屬西域轄地。
誅魔之戰中,曾為神域大能落腳地,占地廣袤,後來損毀,再後被某位大能重建,這位大能不知因何緣故,竟舍棄鼎金鑠石之材,僅以尋常山石重建,雖也堅固異常,但氣勢卻弱了不少,遠看就是一座石頭堆,方圓不足百裡。
大能無為而治,使這小小石頭城漸漸失了管製,成了各式散修遊匪的聚集地。
其後的城內,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每日火拚與單挑不斷,橫死屍骨隨處可見,無道義無規則無法治,乃是滄溟大陸聲名在外的“三不管”地帶:
西域不敢管、帝域管不了、其他疆域管不著。
傳言滄溟神鷹飛過也要被削掉幾根毛,因此得名:鷹不落。
大凡去往此城,要麼是心狠手辣殺伐果斷的強者,要麼有心狠手辣殺伐果斷的強者護道,否則難免落個人財兩空暴屍街頭的下場。
漁陽飛鐮彆過禹王恪,便不急不徐的向這座石頭城進發。
臨近城門五裡時,見城頭上蹲著許多烏鴉,密密麻麻,一個個伸著脖子,似在翹首企盼肉糜大餐。
他著實驚訝了一下,心道,這石頭城果真名不虛傳,否則哪養活得了這麼多烏鴉。
待行至近前,他才看清,這哪是烏鴉,分明是密密麻麻的人影,眼睛全盯著他,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漁陽飛鐮心中冷笑,這眼神他太熟悉了。
一甲子遊曆時,他可是無數次領略過,每每他單獨行動,總有一些不開眼的家夥如影隨形,如惡徒見到了寶藏,又如嗜武者尋到了絕世秘籍。
但他絲毫不怵,有靠山在身邊,他怕什麼。
如今亦然。
按照慣例,駐守赤地的囚徒在進入赤地前,都會在鷹不落“休整”幾日,說是休整,實際就是放縱一番,殺人放火推牌喝九亦或橫行煙花地,隻要能耐夠大,縱是把整座城霍霍成渣,也能揚長而去,不用承擔任何後果,還會留下英名傳世……也算是對這些囚犯進駐赤地很可能一去不複返的“臨終關懷”了。
漁陽飛鐮命人將戰船停在城外二裡處,隨後傳令艙內:
大赦七日!
七日後歸船集結!
命令傳下去,不待彆人出動,他自己先大步流星的直奔城門而去。
數名貼身侍衛急忙跟隨。
城頭與虛空之中,數不清的眼睛冒著賊光。
赤地駐守十年一輪,以往都是各域甲士押船,大乘高手護道,想撈點油水跟撞大運一樣。
倒不是押船高手有多厲害,而是被押解的囚徒都太窮,要麼窮得叮當響,要麼連個能聽響兒的東西都沒有,顯然被發配前就已經被搜刮了很多次。
此次卻傳言北域二世子親自押解,整個鷹不落都為之一振。
雖說北域窮了點,但好歹是個世子,身上怎麼也得有點寶貝吧。
不少人磨刀霍霍,準備乾票大的。
十年不開張,開張吃十年。
“這位二世子可真是皮薄肉嫩啊,模樣也俊俏,送去白馬仙閣至少能值幾萬極品靈石!”
“人你可以帶走,我慈悲閣求財,敢動那兩個乾坤袋,我送你穿花樓下煉骨窟!”
“憑你慈悲閣也敢說這大話,當鷹不落十二血盟不存在嗎?”
“十二血盟這是揭不開鍋了?一個繡花枕頭也這般大陣仗,何不去劫了那艘破船,也讓我等高看幾眼!”
十二血盟的這位冷笑一聲,並不反駁。
他們連天帝戰艦都敢動,會怕那艘破戰船?不過是仗著渡劫境的護船結界狐假虎威罷了,嚇得住彆人,嚇不住十二血盟。
此人出動,是要證實一則剛剛探回來的消息:北域為護二世子周全攜帶了數十萬枚神域闕珠!
那般貧瘠之地竟有實力弄到闕珠?!還是數十萬枚?!
整個血盟高層都不敢置信,認為情報有誤,要知闕珠僅一枚就價值連城,整個滄溟大陸恐怕都湊不夠一千枚,而消息竟說是十萬?!
實在太過離譜!!
但其中虛實,總要探一探才知道,哪怕隻有十枚、百枚,也值得好好謀劃一番。
這位皮薄肉嫩的二世子,血盟誌在必得!
漁陽飛鐮頗有派頭,雄赳赳氣昂昂地入了城門,全然不顧城頭那一排排吃人的目光。
穿過城門的那一刻,還不忘回身掃視一遍城頭,鼻腔輕哼,主打的就是聲音再輕,城頭那群自命不凡的也能聽得見。
如此明目張膽的蔑視之姿,成功挑起了城頭怒火。
好幾股勢力準備提前試水,給這不知死活的小子點顏色瞧瞧。
而這小子拱完火,就步履閒適的向城內走去,那洋洋自得的模樣仿佛在逛自家後花園。
隨行的侍衛一言不發,卻早已嚴陣以待。
順著城門路一路而行,酒肆茶鋪驛館陸續映入眼簾,各色兵器鋪子,靈果仙藥鋪子,花枝招展的南北風樓閣,熱鬨生喧。
石頭城重建至今也已超萬年,本就是尋常山石重砌,到如今更是牆體斑駁,怪石嶙峋,路麵凹凸不平,粗略看去甚是破敗,然而細看下,牆體上隨處可見的新舊打鬥痕跡,以及覆蓋了不知多少層能被眼拙修士誤認為鐵鏽的血跡,都在昭示著這座城的血腥與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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