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諳為臣之道的宗銘荻,立刻領悟,不能再問了。
再問,就一隻腳邁進了雷區。
他垂下眼皮,肅然道,“屬下會派專人關注她的一舉一動,若其有二心,屬下可隨時為陛下解憂!”
“嗯。”陵尹嘯行讚許地點了一下頭,他這才緩步退出。
回到甲板上,提燈女相佇立於艦頭,手中長垂的滄溟神燈隨風搖擺,他不動聲色地走近了幾步,雙眸微眯,注視著幾丈外的雪白身影。
自上一任天帝陵尹嚳開始,天帝城就虛設了提燈女相一缺,作用不明,但平時不論白天黑日,都要追隨天帝左右,哪怕天帝召宿妃子,也要立在兩丈之內提燈,除非有旨意,十二個時辰半步不得離開。
宗銘荻雙眸微微開合,心裡滿是疑竇。
他成為錦衣使者,已有二十餘甲子,當上大統領,也有幾甲子,如今能穿龍,得益於兩百年前的天帝城之戰,他舍命舍魂相護,救主於危難,這才得恩賜可穿龍,成為滄溟大陸的不二之人。
但饒是如此,權勢加身,除天帝外不跪,他仍有太多事情不得其解,就如眼前的這位,作為整座大陸掌握機密最多的人,他卻連此女姓甚名誰,生於何地,師從於誰,境界如何,人網關係……俱不得知。
他注意到此人,同樣源自天帝城之戰,那一戰數得上名字的滄溟大能幾乎全部參與,大戰持續半旬,折戟無數,而一向修為不顯,沉靜如死人的女子,在那一戰中非但毫發無傷,還破天荒有了氣息波動,那氣息時而高亢,時而嗚咽,慘白的眸子還出現了一點黑暈,連白唇都隱隱泛出了血色……
而另一蹊蹺之處在於,大戰過後,天帝竟沒有深究,仍讓這名不知何時可能出現異變的詭異女子隨侍左右,這實在是說不通。
他呼出一口寒氣,望了望長空,陵尹世族有太多秘密,全是外人不可探知的,包括他這個錦衣大統領。
但身在其位,謀其政,他必須未雨綢繆,關注到任何一點可能對主子不利的地方。
思緒到此停頓了片刻,他慢步走向提燈之女。
戰艦彳亍而行,速度極慢,但時令已過小雪,已是初冬節氣,淩冽的北風將眼前的白袍呼嘯扯起,連帶氣息一起送至他的跟前。
又恢複了死人之氣。
他走到女子身前,轉過身平視著那雙白瞳,幾息之間,毫無變化。
忽然,白瞳跳動了幾下,一個小如針尖的黑點慢慢透了出來,提燈女子的氣息開始急促起來,長垂的神燈也隱隱有些抖動。
宗銘荻警覺地向周圍掃視了一圈,四周蒼穹遼闊,僅十幾丈外有一艘黑色戰艦,正與腳下金色戰艦並列而行,艦上長寧公主的貼身嬤嬤與侍女侍衛等人,全都立在甲板上等待主子回歸。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他人。
他將視線收回,又看向眼前白瞳,隻是瞬息,白瞳又恢複了此前的模樣。
“難道是因為我?”
他暗暗思索了一下。
罷了,先來個尾巴吧,不管你身上藏著什麼秘密,早晚會露出端倪。
他身形一縱,掠回了先前的黑色戰艦。
九天之上,寒風呼嘯,幾道身影逆著北風,立在一朵雲後。
“風有靈兮,散我氣息,雲有義兮,護我周身……”
二俠看著那道錦衣身影沒入船艙,口中念念有詞,樂了起來。
其他幾人卻皺著眉頭,“為何走這麼慢?先前那般火急火燎,追都追不上,此刻竟成了蝸牛散步……”
忽然,四俠眼睛一亮,“錦衣使者!”
大俠等人也向蒼穹之下看去,除了戰艦上的侍女守衛,還有那個雪白的人影,再沒有其他身影。
四俠的眸光卻從驚喜,漸漸轉為了凝重。
“你能看到他們的身形?”申屠不錯問道。
“先生,屬下有上古秘技,無論多強的手段,到了屬下眼前都得現原形!”四俠得意地笑了一下。
“那你為何那般驚喜?”白發老頭仍是疑惑。
四俠又是一笑,從乾坤袋裡掏出了一個麻袋一樣的東西,捏著其中拇指大小的一塊兒,說道,“先生,隱藏氣息與身形,橫穿結界,比什麼武技都好用,先前在鷹不落,也就是怕他們認出來,橫生枝節,才沒敢拿出……”
申屠不錯聚目看去,蒼老雙眸瞬間一跳,立刻認出了那被一條條麻繩穿起來的東西。
他麵色複雜的看向四俠,還隱隱歎息了一下,欲言又止,卻終是沒有做什麼評論。
四俠收起麻袋,繼續看向蒼穹之下,皺著眉頭道,“這些家夥在探查北域!”
四雙眸子連帶申屠不錯,再次凝目看去,仍是沒有發現錦衣使者的身影。
“陵尹對北域的疑心又加重了,一下弄到那麼多闕珠,確實不合理。”
申屠不錯不懷疑四俠的敏銳探查力,即使他什麼也沒感應到,卻仍然相信老四的判斷。
“你們幾人已在陵尹麵前露了麵,就不要回王城了,直接回太白山,老夫自己回去向王爺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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