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悲疏,晨霜凝白,太白山巔白茫茫一片,無論枯黃的草木還是光禿禿的岩石,都覆上了一層厚厚的霜淩。
水縹色的戰船緩緩行進在山脈東麓,方向直指中段的某處。
漁陽懷治麵色冷峻地立在船頭,犀利的晨風將他的長袍吹起,勾勒出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形。
陵尹淺予站在第二層甲板上,望著下方長身玉立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沐天波與戈千月兩個老家夥,則躍到了船艙的頂部,全然不顧及滄瀾大世子的顏麵,兩人一站一臥,姿態隨意,麵容卻陰沉得像壓製了莫大的仇恨。
漁陽懷治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兩層的神色,怕是與他一樣,都比撲麵而來的寒風還要冷上幾分。
昨夜明目張膽來傳信的錦衣,雖隻待了不足一刻,卻讓整個戰船彌漫起了一股肅殺之氣,加上又失蹤了一名錦衣,身後的這三位指不定心底又多出多少算計。
他大膽猜測,今日要去的兩處恐怕並非是這麼早就會提出來的日程,隻是金鑾座上的那位,顯然對昨日的探查結果不滿意,由此下了狠命令。
“公主,上麵風大,還是到下麵的船艙吧。”容嬤嬤說道。
陵尹淺予心領神會,當即向下層甲板走去。
“懷治哥哥,西歸崗這個名字,是有什麼緣故嗎?”
陵尹淺予娉娉婷婷,走向船頭上的挺拔身影,口中柔聲問道。
當下要去的地方,也是上麵兩個老家夥點名的,名為西歸崗和長煙峰。
西歸,一聽就是有故事的。
“小臣的曾祖,殞身於西域,雖已過去數萬年,元魂也早已消散,但作為後輩仍希望先祖能回歸故裡,故而,小臣的祖父就將那座山崗命名為西歸崗。”漁陽懷治解釋道。
“原來如此。”陵尹淺予的眸子浮起一層淡淡的哀傷,滿臉真誠道,“願懷治哥哥能得償夙願。”
漁陽懷治勾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道,“公主,已過去三萬年了,要想實現這樣的願望,怕是得將整座滄溟界域都掀個底朝天。”
陵尹淺予也勾了一下唇角,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道,“那就掀個底朝天,祖宗為大,縱是上天入地天打雷劈,該儘的孝道也要儘。”
漁陽懷治側眸瞥了眼身旁的狐媚麵孔,沒有再接話。
紅日自東方魚肚,很快行至正午當空,一座不高的山崗出現在戰船的前方。
山崗高約五百多丈,長約兩千丈餘,頂部異常平闊,全無一路行來的奇峰峻崖。
“嗖”“嗖”
兩道身影急速掠到船頭,打量起外表平平無奇的山崗,兩人皆是神情肅穆,周身還隱隱有殺氣釋出。
“兩位老前輩,此處便是西歸崗,可要下去走動走動?”
漁陽懷治笑容淺淡,放在不好相與的沐天波眼裡,就含了讓他心頭不痛快的含義。
“怎麼,滄瀾大世子,你想同老夫一同下去走一走?”沐天波斜挑一側眉頭,鄙夷問道。
“晚輩怕妨礙了老前輩的事務,就不下去打擾了。”漁陽懷治沒有理會對方的神色,果斷拒絕。
“哼,老夫看你是沒膽,空有個唬人的身份。”
沐天波說完,縱身掠了下去,戈千月則緊隨其後。
兩道寒光閃過漁陽懷治的眼眸,他盯著那兩道遠去的背影,氣息中寒意凜凜。
“懷治哥哥,還是莫要與這兩個老家夥計較了,江湖散修一向自視甚高,不尊王侯,如他們這般修為高深莫測的,就更不把王公放在眼裡了。”陵尹淺予柔聲歸勸道。
漁陽懷治卻有些不領情,“公主似乎勸錯了人。”
說完,他也縱身飛躍了下去。
四周幾名貼身侍衛,也急忙緊隨一躍而下。
陵尹淺予麵容一蹙,剛要抬腳,卻被容嬤嬤一把拉住,年長侍女搖了搖頭,嫵媚女子隻好收回心思,靜觀其變。
山崗上空,一道又一道身影疾掠而過,沐天波與戈千月率先落在一片草叢中。
看到漁陽懷治跟來,枯腿老頭哼了一哼,一臉不屑。
豔陽照耀下,清早的霜淩已經化了一些,草木隨北風傾覆,滿眼蕭瑟。
戈千月與沐天波當即開始運用手段,在四周探查起來,漁陽懷治一行則立在不遠處,始終跟隨著他們。
半個時辰過去,兩個老家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顯然毫無所獲,整座山崗就如外表看起來一樣,平平無奇,沒有任何異常,甚至連靈氣都比其他地方稀薄一些。
枯腿老頭頓時失去了耐心,扭過頭看向閒庭信步的漁陽懷治,陰惻惻道:
“滄瀾大世子,你這般神色是想看老夫的笑話嗎?”
漁陽懷治冷麵相對,不與置詞。
枯腿老頭重重地冷哼了一聲,隨即掌心一翻,一塊足有一尺高的石頭出現在手中,石頭的表麵發著青黑的光芒,似有波紋在光芒中流動。
漁陽懷治雙眸一凜,身後的幾名侍衛也氣息驟緊,他們都感受到了那塊石頭的不凡。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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