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王聽罷,沒有再言語。
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無論是他還是已進入大陣之中的那一位,都不會輕易放下神域的統治之權。
無妄一脈,餘姓,看來並非嫡之血親,隻是……
魂王微闔眼眸,麵頰緊繃,當年洞冥一脈為了自保,也參與了對無妄一脈的血腥壓製,往事不會輕易翻篇,何況是滅宗之災,日後很可能會清算。
想到這,他看向身後整齊排列望不到邊際的魂體大軍,宛如老樹皮一樣的麵容鬆弛了幾分,他已有根基,何懼?
遲長夜靜靜感受著洞府之外的氣息,麵容冷峻陰沉,直到所有的氣息遠去他才看向三尺之台。
“想不到那人的身份竟如此顯赫,如此也讓一開始就各懷心思的結盟如沙築之堤,輕易便能一觸即散。”
漁陽洵不置可否,“至少眼下是一條陣線,打上神域這個目標輕易不會改變,仇也罷恨也罷,利益爭奪也罷,都要在踏上神域之後,而要改變凡界的地位,緊靠漁陽氏與你我幾人是遠遠不夠的,能保住咱們的後代,這一趟刀山火海,縱灰飛煙滅也值了。”
遲長夜點了點頭,“不知長策怎麼樣了,神域使者是否有為難他?”
漁陽洵沉重的歎了一口氣,“我最擔心的,是神域如當年對待謙兒一樣對待常策……”
遲長夜一驚,“若真是如此,那長策當沒有多少時日了。”
洞府內的氣息瞬間凝重起來。
“二哥,以你之力,傳信回去應當不會輕易被發現。”
漁陽洵搖了搖頭,蒼老的麵容覆上了一層悲愴,“風險太大了,你我二人的氣息縱使過去幾萬年,神域之人怕也能瞬間辨出。”
遲長夜也仰麵歎息,“一身本領,卻被困在這絕地做不了任何事,眼睜睜看著後輩赴死卻拯救不了……”
他麵容冷肅,雙眸射出無儘的仇恨,“若真是人死如燈滅也就罷了,死了之後元魂與本源還要被煉化,變成他們提升境界的能量!而提升境界之後,又是對凡界更加喪心病狂的傾軋……”
遲長夜越說越氣,他牙槽緊咬,下頜緊繃,心中的怒意與恨意不停地上漲著。
凡人羨慕他們是修士,可以飛天遁地宛若神隻,卻有幾人知道他們不過是待宰的羔羊,無論修煉的多厲害都免不了被盤剝的命運。
“長策若身死……”
“按計劃行事。”
洞內的氣息凝重、悲愴,又充滿了隱忍與克製。
“曆儘千辛才取到那顆心臟,曆經三世才在漁陽氏子嗣中煥生,鐮兒的體魄必會有覺醒的那日,所有的苦難也必會有洗雪逋負的那天!”
漁陽洵看向石台前方,猶如看向並不遙遠的未來,滿是滄桑的眸子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魂王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大本營,一片被赤茫茫大霧包裹的廣闊山地,隻是山地中寸草不生,除了他,就是各種境界的魂體。
而在山地的邊緣,是一座高聳的木質樓宇,幸存的幾十個囚徒謹慎的活動在方圓不足五裡的範圍內。
“若能將那個小子收服,境界定會超過所有的魂體。”
魂王透過赤茫茫的大霧看向樓宇之下。
樓宇下方,一個衣衫襤褸的身影正揮舞著一柄長刀,看上去十分尋常的刀法,竟在此人的舞動下,散發出強橫的氣勢。
而在此人一側,一個胖胖的身影正雙手負背,審視著練刀的年輕人。
“哪個營的?”
忽然,一道傳音傳入了舞刀小子的耳中。
衣衫襤褸的身影一頓,看向胖乎乎的身影,“晚輩,兵字營。”
仆固雲蒼頓時了然,剛到此地時他沒有太留意,重塑肉身之後他便察覺出這小子的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氣息,與太白山九字營非常相像。
“你仍在金丹境,為何成了囚徒?”
仆固雲蒼又傳音問道。
“路見不平,壞了律法。”
簡短的回答,卻將事情始末交代的十分清楚。
仆固雲蒼點了點頭,九字營的金丹士經常要外出執行任務,若是經過末等城池,又出手了,各級鎮守城守會很樂意將這種人收入牢中,滄瀾王雖看起來脾氣不顯,治政卻十分嚴格,修士欺修士他不會管,但若修士欺凡夫,所有的處罰一概從嚴從重,而被抓住的修士幾乎都被發配到了赤地,切身品嘗何為十死無生。
“金丹刀訣,可還能打?”
郝糧年點了點頭,長刀一揮,身上的氣息頓時肅殺萬分,與以往迥然不同。
尋常的刀法講究身法如猛獸搏殺,步法如老樹生根,出刀則虎虎生風,而金丹刀訣則講究身如遊龍,步如躍鯉,出刀破風無聲。
樓宇之下寂靜一片,刀出無痕,身餘殘影,隨著刀訣愈發淩厲,郝糧年身周氣勢暴漲,境界雖隻是金丹,威勢卻儼然可跨境作戰。
濃霧的另一側,魂王白眸生輝,滿臉皸裂的紋路勾出一個興奮的弧度。
“好小子,不錯!讓本尊想一想,是將你變成魂體隨侍左右,還是將你送去給那小子一同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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