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陳海淚流滿麵,程萍繼續朗讀——
小會議室的電視視頻上出現了當年的人與事,當年的圖景。江城的夏天十分酷熱,江城的冬天寒冷刺骨。但大冬天,左護士卻沒有穿棉衣棉褲,她不喜歡穿得鼓鼓的,我問她:“穿這麼少,冷不冷。”她搖搖頭:“不冷,一點不冷。”下班回來,保姆告訴我:“左護士病了。”
她生了病,她一個人身邊沒有親人,我應該去看看她。我進了左護士的家門,在她身邊坐下,用開玩笑的口氣說:“你不是說不冷嗎,怎麼病了。”
她不好意思地淡淡一笑。我摸了摸她的額頭,啊,發燙,我問:“吃藥了嗎?”她搖頭,我趕快要她服藥,又要保姆給她熬薑湯,我將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送到她的手上。她用好看的眼睛望著我,眼裡含著淚花。我說:“你是想家,想愛人,想小孩吧。”她搖頭又點頭。
她吃了藥病好得快些,我們在一起談話的機會多了。一天,她終於將家裡的情況告訴;了我。她是一個很苦的孩子。上初一的時候,她媽媽生病去世,爸爸又結婚了,後媽有一個小孩,對她很苛刻。她呆不下去,初中畢業就到了武漢,在舅舅的幫助下,考上了武漢衛校,畢業後,分配到一家工廠醫務室當護士。
她舅舅又托人給她介紹了一個男朋友。他是後勤船隊的隊長,上尉軍官。他喜歡喝酒,喝酒後脾氣暴躁,他經常對她發火。他在單位打罵下屬,受到處分,從船舶大隊調到某縣人武部,當時組織上要她一起去,可是她害怕丈夫,她丈夫帶著兩個孩子走了。
我聽了:“你們這樣長期兩地分居也不是辦法呀。”
“走一步,是一步,離婚吧,我舍不得兩個孩子,又害怕輿論。”“你原來這麼苦,可是你還總是為彆人想。”“陳海,謝謝你給了我安慰。”
我回到家裡悶悶不樂,心裡十分同情這個女人。我妻子問我:“你哪裡不舒服?”我不願意多說:“後天,是你32歲生日,你看怎麼過。”“我現在無心過生日。”“你現在的環境有所改善,我們應該慶賀一下。”“要過生日,能不能就在家裡過,作點菜,將對麵的左護士請來。她將她的大房子讓給我們。”“可以,我去叫左護士。”
左護士輕盈盈地走過來,她遞給我一支英雄牌的鋼筆:“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祝你寫出更多更好的文章。”我接過來,說了聲:“謝謝。”我們一起坐上桌子,在一起邊吃邊談,正談的很高興,忽然,她的臉色變了,聲音哽咽:“明天,我就要離開你們了。”
“什麼?”我們大驚失色。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她的丈夫要接她回去,她將被安排在一家縣城醫院工作。我的妻子說:“我們真舍不得你走,房子讓給我們,還幫我們照料小孩。”她含著眼淚說:“我也舍不得你們。”
我呢,心裡雖然極舍不得她走,又無法當著妻子有過多的表露。隻說了一句:“我全家歡迎你來玩。
她走後,三年來,我與她沒有一點聯係,我的妻子不時問:“左護士是個好人,不知現在怎麼樣了。”我的嘴裡不答話,心裡卻想她。
7月的一天,我正在家裡看書,有誰叫了聲:“陳海。”我抬頭一看,又驚又喜,我日夜思念的左護士來了。這個時候,我已經有了三個小孩。我叫他們一個個同左護士見麵了。她說:“你有一個幸福的家,我好羨慕。高醫生呢。”
我女兒說:“媽媽到軍區醫校學習,三年後才回來。”“你真辛苦,又當爹又當媽。”“軍人的家屬嗎。你這次來武漢乾什麼?”
“醫院派我來買醫療器材,順便檢查一下身體,我的肝疼。你呢,情況好嗎?”“我們部隊經過調查,認為我的部隊登陸訓練,遇到台風與我無關,撤銷對我的處分。部隊征求我的意見,表示,歡迎我回部隊,也不反對我留在江城。因為我由工廠調到江城機械局宣傳部,後來又調到《江城日報》新聞部,工作很好,又與妻子、孩子在一起,就不打算回部隊了。”
左護士說:“你看,我說你會芝麻開花節節高沒有說錯吧。”晚上,辦完事的左護士就坐在竹床上,她還是那麼漂亮。我們繼續談話,我輕聲說:“你為什麼給我寫信。”“信寫了不少,就是不敢寄,怕影響你與高醫生的感情。”“你現在生活怎麼樣?”“生活得不好,還得生活下去。”樓房裡的燈熄了,我們還在談話,一直談到東方發白。
第二天,她對我說:“我與你談了一夜家常,心裡的苦水全倒出來了。我要回醫院去了。”“你這一走,我們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麵。”她深情地望著我淒涼地說:“你我都是軍婚,被人發現了,就是破壞軍婚罪,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