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道:“郎君,你錯怪我了,我沒有寫信。”老怪道:“你還嘴硬哩!現拿住一個對頭在此,卻不是證明嗎?”
公主道:“是誰?”老妖道:“唐僧兩個徒弟豬八戒與沙和尚,來洞中救你,我抓住了沙和尚,豬八戒跑了。”
原來人到了死處,誰肯認死,隻得與他放賴。公主道:“郎君且息怒,我和你去問他一聲。果然有信,打死我也甘心;假若無書,卻不枉殺了好人?”
那怪一聽,伸出一隻簸箕大小的手,一把抓住公主的頭發,將金枝玉葉的公主揪上前,捽在地下,執著鋼刀審沙僧,吼道:“豬八戒、沙和尚!你兩個老實交代,敢打上門來,可是這女子有信給國王,教你們來的?”
沙僧已捆在那裡,見妖精十分凶惡,持刀要殺公主。他暗想道:“分明是公主救了我師父,要他帶信給她父王。我若一口說出,他就把公主殺了,豈不是恩將仇報?”
遂喝道:“妖怪啊,你真是傻子,公主根本沒有寫信,隻因你把我師父捉在洞中,我師父曾看見公主的模樣。那皇帝拿出公主圖形,前後訪問,我師父遂將公主說起,於是,皇帝賜了我等禦酒,教我們來拿你,要他公主還宮。”
那妖見沙僧說得雄壯,遂丟了刀,雙手抱起公主道:“是我一時粗鹵,多有衝撞,莫怪莫怪。”那老妖又教安排酒席,與公主陪禮壓驚。吃酒到半酣,老妖忽的又換了一件鮮明的衣服,取了一口寶刀,佩在腰裡,轉過手,摸著公主道:“渾家,你且在家看著兩個孩兒,不要放走了沙和尚。我趕早去認認親。”
公主道:“我父王本是祖宗遺留的社稷。自幼兒是太子登基,城門也不曾遠出,沒有見你這等凶漢,嘴臉相貌,這等醜陋,恐怕嚇了他,不如不去認親。”
好怪物,他在那酒席間,搖身一變,變做一個俊俏之人,頭戴鵲尾冠,身穿玉羅褶,廣袖飄迎。公主見了,眉開眼笑說道:“變得好!你這一進朝啊,我父王高興,一定留你飲宴。少吃酒,千萬莫現出嘴臉,露出馬腳。”
老妖道:“夫人放心。”妖怪說完,縱雲頭到了寶象國,按落雲光,行至朝門之外,對閣門大使道:“三駙馬特來見駕,乞為我轉奏。”那黃門奏事官來至白玉階前,奏道:“萬歲,有三駙馬來見駕,現在朝門外聽宣。”
國王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奏,讓妖精上來。多官肉眼凡胎,見他生得俊麗,也不敢說他是妖精。那國王見他儀表堂堂,以為濟世之梁棟,便問他:“駙馬,你家在那裡居住?是何方人氏?幾時得我公主配合?怎麼今日才來認親?”
那老妖叩頭道:“主公,臣是城東碗子山波月莊人家,有三百裡遠。”國王道:“三百裡路,我公主如何到那裡與你匹配?”
那妖精巧語花言虛情假意的答道:“主公,微臣自幼兒好習弓馬,采獵為生。那十三年前,帶領家童數十,放鷹逐犬,忽見一隻斑斕猛虎,身馱著一個女子,往山坡下走。微臣兜弓一箭,射倒猛虎,將女子帶上本莊,把溫水溫湯灌醒,救了他性命。因問他是那裡人家,他更不曾題公主二字。早說是萬歲的三公主,怎敢欺心,擅自配合?當得進上金殿,大小討一個官職榮身。隻因他說是民家之女,才被微臣留在莊所,女貌郎才,兩相情願,故配合至此多年。”
黃袍老怪裝模作樣,走到唐僧旁邊看了一眼,接著說:“當時我欲將這虎宰了,邀請諸親,卻是公主娘娘道得甚好,說道托天托地成夫婦,無媒無證配婚姻。前世赤繩曾係足,今將老虎做媒人。臣因此言,故將虎解了索子,饒了他性命。老虎帶著箭傷跑了。他在那山中修了這幾年,煉體成精,迷人害人。臣聞得昔年也有幾次取經的,都說是大唐來的唐僧,想是這虎害了唐僧,變作那取經的模樣,今在朝中哄騙主公。主公啊,那繡墩上坐的,正是那十三年前馱公主的猛虎,不是真正取經之人!”
君王愚昧,肉眼不識妖精,聽信了妖精的話,道:“賢駙馬,你怎的認得這和尚是馱公主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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