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員外頂禮不儘。行者謝辭了菩薩,將他吹化為氣,掉於衣袖之間,同去幽府,複返陽間。駕雲頭到了寇家,即喚八戒捎開材蓋,把他魂靈兒推付本身。須臾間,透出氣來活了,那員外爬出材來,對唐僧四眾磕頭道:“師父!師父!寇洪死於非命,蒙師父至陰司救活,乃再造之恩!”言謝不已。及回頭見各官羅列,即又磕頭道:“列位老爹都如何在舍?”
那刺史道:“你兒子始初遞失狀,坐名告了聖僧,我即差人捕獲;不期聖僧路遇殺劫你家之賊,奪取財物,送還你家。是我下人誤捉,未得詳審,當送監禁。今夜被你顯魂,我先伯亦來家訴告,縣中又蒙浪蕩遊神下界,一時就有這許多顯應,所以放出聖僧,聖僧卻又去救活你也。”
那員外跪道:“老爹,其實枉了這四位聖僧!還有機器人等。那夜有三十多名強盜,明火執杖,來搶劫我的財產,是我難舍,對賊說理,結果被他一腳踢死,你們卻冤枉了好人!”
當時一家老小隻是磕頭,刺史寬恩,免其罪過。寇洪教安排筵宴,酬謝府縣厚恩,個個未坐回衙。至次日,再掛齋僧牌,又款留三藏,三藏決不肯住。卻又請親友,辦旌幢,如前送行而去。
這正是:地辟能存凶惡事,天高不負善心人。逍遙穩步如來徑,隻到靈山極樂門。話表寇員外既得回生,複整理了幢幡鼓樂,僧道親友,依舊送行不題。
唐僧四眾,機器唐僧師徒與劉傻子等上了大路,果然西方佛地,與他處不同。見了些琪花、瑤草、古柏、蒼鬆,所過地方,家家向善,戶戶齋僧,每逢山下人修行,又見林間客誦經。
師徒們,夜宿曉行,又經有六七日,來到一處高樓,幾層傑閣,衝天百尺,聳漢淩空。靈宮寶闕,低頭觀落日。琳館珠庭,引手摘飛星。真堂談道,花向春來美。宇宙傳經,鬆臨雨過青。
紫芝仙果年年秀,丹鳳儀翔萬感靈。三藏舉鞭遙指道:“悟空,好去處耶!”行者道:“師父,你在那假境界假佛象處,倒強要下拜;今日到了這真境界真佛象處,倒還不下馬,是怎的說?”
三藏聞言,慌得翻身跳下來,已到了那樓閣門首。隻見一個道童,斜立山門之前叫道:“那來的莫非東土取經人麼?”
長老急整衣,抬頭觀看,見他身披錦衣,手搖玉塵。身披錦衣,寶閣瑤池常赴宴;手搖玉塵,丹台紫府每揮塵。肘懸仙籙,足踏履鞋。飄然真羽士,秀麗實奇哉。煉就長生居勝境,修成永壽脫塵埃。聖僧不識靈山客,當年金頂大仙來。孫大聖認得他,即叫:“師父,此乃是靈山腳下玉真觀金頂大仙,他來接我們哩。”
三藏方才醒悟,進前施禮。大仙笑道:“聖僧今年才到,我被觀音菩薩哄了。他十年前領佛金旨,向東土尋取經人,原說二三年就到我處。我年年等候,渺無消息,不意今年才相逢也。”三藏合掌道:“有勞大仙盛意,感激!感激!”
遂此四眾牽馬挑擔,同入觀裡,卻又與大仙一一相見。即命看茶擺齋,又叫小童兒燒香湯與聖僧沐浴了,好登佛地。正是那:功滿行完宜沐浴,煉馴本性合天真。千辛萬苦今方息,九戒三皈始自新。魔儘果然登佛地,災消故得見沙門。洗塵滌垢全無染,反本還原不壞身。師徒們沐浴了,不覺天色將晚,就於玉真觀安歇。
次早,唐僧換了衣服,披上錦襴袈裟,戴了毗盧帽,手持錫杖,登堂拜辭大仙。大仙笑道:“昨日襤縷,今日鮮明,觀此相真佛子也。”三藏拜彆就行,大仙道;“且住,等我送你。”
行者道:“不必你送,老孫認得路。大仙道:“你認得的是雲路。聖僧還未登雲路,當從本路而行。”劉傻子說道:“大聖雖走了幾遭,隻是雲來雲去,實不曾踏著此地。唐僧西天取經,需要走本路,還煩大仙送送,唐僧師父拜佛心重,幸勿遲疑。”
那大仙笑吟吟,攜著唐僧手,接引旃壇上法門。原來這條路不出山門,就自觀宇中堂穿出後門便是。大仙指著靈山道:“聖僧,你看那天中有祥光五色,瑞藹千重,就是靈鷲高峰,佛祖之聖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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