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教授問劉傻子教授:“劉傻子,你是科普作家、小說家、散文家,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神話的。”劉傻子說:“夏青,你是神話專家,我這方麵不及你,至於我什麼時候開始研究神話,我想起了我鄰居王奶奶,她當年經常給我們講神話故事,所以,我受了影響,就喜歡講神話故事了。”
劉夢石說,我與大弟、大妹、小弟,與幾個漢正街的老鄰居在一起聊天,聊起會講故事的王奶奶。小弟說:“哥哥,我們漢正街的街坊鄰居,他們都說王奶奶會講故事。不知道王奶奶是什麼經曆。”我說:“我母親說,雷叔叔說過,王奶奶原來當過語文老師。”五毛說:“哥哥,王奶奶喜歡你,說你學習認真,還幫她提水。你記得她講的故事嗎?”我說:“印象太深了,怎麼不記得。”
難忘當年,武漢漢口漢正街的夏夜,一排路燈溫馨地照耀路麵,漫天星星調皮地眨著眼睛。小燕、大燕、胖子等幾個姑娘伢與兒子伢,“嘰嘰喳喳”地相互轉告:“王奶奶今晚給我們講故事。”我的小弟弟五毛,更是一蹦三尺高:“王奶奶給我們講故事囉。”
這是六十年代的漢正街,路上沒有汽車,偶爾有三輪車、板車、自行車通行,行人走路相對安全。到了夏天的晚上,當時,市民家中沒有空調電扇的鄰居,習慣將家裡的竹床、木板床搬到路旁睡覺歇涼。我們這群兒子伢、姑娘伢,喜歡的遊戲是“捉迷藏”。當然,更喜歡聽鄰居王奶奶講故事。
記得當年,每當王奶奶講故事,大妹與小弟則將王奶奶家的竹床擺在漢正街路旁,然後,在竹床邊放下一把木椅子,兩鬢白發滿麵慈祥的王奶奶,邁動一雙小腳,穩步走過來,然後,端正地坐在木靠椅上,優雅地搖著鵝毛扇。
我們一群兒子伢姑娘伢,就將小板凳帶上,圍著王奶奶坐。然後,我給王奶奶的白搪瓷杯倒上茶水。王奶奶講故事時,一邊娓娓道來,一邊搖動手中的鵝毛扇,好像故事就藏在扇子裡。王奶奶講故事的聲音,抑揚頓挫,低緩時,像泉水叮咚;高昂時,像河水流淌。王奶奶講故事,繪聲繪色,眉飛色舞,臉上的表情,隨著故事情節的描述而變化,眼睛時而瞪圓時而眯細。
王奶奶講述《八仙過海》中何仙姑的故事,我印象很深。大意是,何仙姑裝扮成乞丐,到一個茶農家討飯,茶農將自己來不及吃的飯菜遞上,乞丐狼吞虎咽吃完飯,還要茶水喝。茶農給乞丐倒了一杯茶水。乞丐走到茶農家房屋後院,指著幾棵枯萎的茶樹說:“你家茶樹枯死了。”接著念念有詞,將杯子中的茶水潑向這一排茶樹。瞬間,天下起一陣雨水,茶樹開始瘋長綠葉,鬱鬱蔥蔥,生機勃勃。茶農喜出望外,想感謝乞丐,發現乞丐不見了。隻見何仙姑站在祥雲上說道:“勤勞善良,終有善報。”故事簡潔明了,寓意深刻。
王奶奶講述《聊齋誌異》中《畫皮》的故事,嚇得小燕去上公共廁所,要大妹陪伴。王奶奶講述《嶽飛傳》中《精忠報國》的故事,讓我們熱血沸騰。王奶奶對我們說:“孩子們,我現在年紀大了,氣力不足,隻能夠給你們講述簡短的神話傳說。”王奶奶告訴我們,業餘時間,可以讀中國古典名著,還可以讀一些世界名著。文學書籍,可以增長知識,陶冶情操。學習講故事,對學習寫作有幫助。
五毛說,王奶奶的故事,讓我們潛移默化地受到思想教育與情感啟迪。一些兒子伢姑娘伢,還有一些老人,喜歡圍過來聽王奶奶講故事。冬梅說,一天,鄰居們發現,小虎、苕貨、三毛幾個淘氣鬼也來聽故事了,感到驚歎不已。
我說,是啊,小虎曾經夜半用水槍朝著天空噴水,喊“下雨了”,讓睡得迷迷糊糊的街坊半夜慌忙起身,搬竹床躲雨。氣得小虎的父親用木棍去追打兒子。苕貨曾經在半夜裡燃放鞭炮,“劈劈啪啪”,讓剛剛入睡的鄰居驚恐不安,東張西望。氣得苕貨的父親拿著皮帶抽打兒子。
記得一天,我進了大門準備回家,小虎、苕貨、三毛攔住我說:“我們知道,王奶奶喜歡你,你可以請王奶奶教給我們講故事嗎。”我說:“我講故事給你們聽可以,但你們以後不能夠再逃學了,讓你們的父母操心。你們也不能夠在夏天,三更半夜噴水說下雨,放鞭驚醒睡覺的鄰居。躲在大門過道裡向街上行人丟石頭扔果皮,讓你們的父母都覺得丟人現眼。”
傍晚,我帶著小虎幾個兒子伢,在漢正街路旁的地上灑水降溫,給王奶奶擺放竹床,拿椅子,端來茶水。漢正街夏夜的晚上,星空上掛上一輪明月,與路燈相互輝映。我與小虎三毛、苕貨、大燕、小燕、大妹、小弟一群兒子伢姑娘伢,搬來小板凳,圍著王奶奶坐下,聽王奶奶講故事。
王奶奶講述的故事,影響了我,也影響了小虎這群兒子伢們。他們的行為發生了變化,不再逃學了。王奶奶家的水缸,我帶著苕貨幫忙提水裝滿。王奶奶家裡的煤爐需要煤炭,我與小虎去幫忙買回。王奶奶生病了,我與三毛攙扶王奶奶上醫院看病。
我說,後來,我從工廠調到報社工作,離開了漢正街的父母家,搬到漢口板橋巷去住了。一次,我從宜昌采訪回到漢正街看望父母,我問母親:“媽,王奶奶還好嗎?”母親告訴我說:“王奶奶去世了,你到外地采訪沒回武漢,是小虎、三毛、燕子他們與你的弟弟妹妹,給她送的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