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島修治對津島家的一切都感到厭煩。
所有人虛假偽善,仿佛都戴著一副麵具,嘴臉惡心的讓人想吐,氣氛壓抑,一舉一動都似套在一個模板裡,日複一日,不斷重複著同樣的章程。
他像是生活在噬人的野獸嘴裡,連呼吸都是沉悶的。
直至羽月唯的到來,津島修治難得產生一絲興趣。
但也隻有那麼一點。
他偷聽到羽月唯和他父親的談話——有關於異能戰爭之類的消息、支持、錢財……
異能?新鮮的詞彙。
津島修治回到房間裡拿出小本子,在上麵隨意劃了一道痕跡,若有所思。
有關於異能,居然不是都市傳說嗎?
那麼,羽月唯來到津島家是為了異能?
不、津島修治搖搖頭,又在本子上麵劃拉一筆,明顯是津島家有求於羽月唯,是為了錢財。
但異能的話,羽月唯有異能力嗎?
有,津島修治傾向於他有,他用筆尖戳著本子,鳶色的雙眸在走神。
他是為什麼而來?
他好像、是為了自己而來?
羽月唯留在了津島家,在這裡住下。
津島修治每天都能夠至少遇見一次羽月唯。
有時候是在他放學後,有時候是吃飯時,有的時候,羽月唯會特意來送給他一些小禮物。
那些禮物他看都沒看,沒拆開,原封不動,笑著接過,等人走後轉身就扔進了垃圾桶。
津島修治很聰明。
沒多久他就得出結論——羽月唯的確是為了自己而來。
他有什麼價值,值得羽月唯這般關注嗎?
津島修治厭倦地垂下眉眼,把狠狠又記下一筆的本子扔開,仰躺在床榻上,鳶色眼眸裡無光,暗的深沉。
“嘁……虛偽的大人。”
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音在臥室裡慢慢消散。
這天傍晚放學,津島修治故意沒有回去,而是選擇另外一條小路,去了距離津島家較遠的小樹林裡。
今日天氣陰沉,風很冷,幾乎沒有多少陽光。
這裡平常不怎麼會有人來,今天就更不會有了。
津島修治一邊哼著歌,一邊蹲在小河邊,手掌伸進河水裡來回扒拉,嘀咕道:“好涼,跳下去的話會不會凍死……”
就在他躍躍欲試之際,身後果不其然響起羽月唯的聲音:“好孩子不可以玩水哦。”
津島修治轉頭,見羽月唯出現逐漸走近他。
他穿著黑色的風衣,長發束在腦後,臉側微卷的發絲和日輪花紙耳飾隨著風的吹拂輕輕擺動。
直到羽月唯站定在津島修治能夠接受的距離外,開口:“治君是想和我單獨相處嗎?所以才到這裡來。”
津島修治不再做出天真可愛的模樣,這種單純的表情瞞得過彆人,但他知曉,羽月唯看得出真實的他。
周圍的人都很愚蠢,唯有羽月唯格格不入,任何方麵,無法相融。
所以說啊,他討厭他。
他做出被惡心到的表情,語氣也不再掩飾,道:“難道不是你在跟蹤我嗎?”
“哇,真可怕,跟蹤一個小孩子,你是變態吧,你想要對我做什麼,想要在這裡殺了我嗎?”
羽月唯看著津島修治。
“怎麼,被我戳中了心思?”津島修治絲毫不遮掩話裡的惡意。
羽月唯:“不,這裡危險,你不應該到這來。”
他對津島修治這個樣子完全沒有意外。
不如說,他也曾經用單純天真的外表來進行偽裝,以降低彆人的戒心。
一個七歲的孩子突然覺醒異能力,進行時空穿越,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周圍舉目惶恐,這可不是搬家或者換學校,同樣無所適從、不知所措,後者能習慣,可前者的不安憂懼卻能夠令人窒息。
“危險?哪裡有?危險的不是你嗎?”津島修治轉過身看向羽月唯,鳶色的眼眸沒有一點光亮:“跟蹤小孩子的變態大人。”
羽月唯笑了笑:“治君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弄清楚了我留在津島家的目的。”
“我是為了你,想收養你。”他直接明說了,“我對津島家主講,羽月家後繼無人,我之後並不打算結婚,也不想要孩子。”
“所以,我打算從津島家過繼一個到羽月家,以後繼承羽月家的全部財產。”
“你也討厭這裡不是麼,治君,不如跟我離開,如何?”
他需要津島修治,唯一存在的、不可或缺的錨點,自然要保障對方的安全。
津島修治知道他不會殺他,之所以還那樣講,是為了激怒他,逼他離開?
“欸,才不要呢。”津島修治嫌棄道:“相比於這裡,我更討厭你。”
憤怒吧,放棄吧,快去選擇彆人,隨便一個人,對你來說也沒什麼區彆。
麵對羽月唯的沉默,津島修治垂下眼眸,臉現沉鬱,果然麼,這人也不過……
風不知何時喧囂更甚,樹葉沙沙作響,好似有古怪的聲音在後方私語。
一聲歎息傳來:“治君,都說這裡危險了。”
津島修治敏銳地察覺到身後像是有什麼東西存在,但不等他做出反應,就見羽月唯身形倏地消失,速度快到無法捕捉,再次映入津島修治的眼裡已經是他被單手抱起、夾在臂膀間。
而羽月唯的右手竟不知什麼時候握有一把長刀,刀身呈暗金色。
因為角度和光線的問題,津島修治有看見刀身上麵似乎刻著什麼字,卻看不清楚到底是哪些字。
隨後,他的目光便被樹林裡冒出的怪物所吸引,醜陋的、扭曲到想要讓人嘔吐的怪物。
這是什麼?
津島修治喃喃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