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瑞雲班’的班主,呂種輝肩負著巨大的責任。
整個戲班子上下二十多口人的吃飯問題,每天都能壓的呂種輝喘不動氣。
他必須確保戲班子所有人都能吃飽肚子,否則戲班子便會逐漸垮塌,慢慢淪落到解散的境地。
因此麵對著範修文和範修武兄弟倆的死亡,他隻能將悲傷藏在心底,然後迅速振作起來,正視由此產生的困境,並想儘一切辦法去解決問題。
他要為戲班子所有人負責,個人的情感便必須克製。
呂巧巧明白這個道理。
但明白歸明白,在感情上她依舊很難接受。
正如許多人都懂得很多道理,卻仍然過不好一輩子。
‘瑞雲班’的晚飯還是窩頭配上野菜湯。
之前承諾的葷腥,由於範修文和範修武的意外死亡,導致班裡所有人的心情都頗為沉重,根本沒人去提。
能用窩頭和野菜湯填飽肚子已經不錯了。
相比於吃什麼,他們更關心殺害範修文、範修武的凶手,何時能被揪出來繩之以法。
呂巧巧吃過飯後便直接鑽進了耳房,其他人也沒什麼興致閒聊又或者練功,隨著夜幕降臨、星河滿天,各自紛紛提前回到了廂房裡休息。
折騰了一天,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瑞雲班’的所有人都深受打擊。
一直等到過了子時,也就是晚上十一點後,始終沒睡的呂巧巧終於聽見窗外有細小的口哨聲響起。
先是確認了下同鋪的其他幾位班裡的姑娘全都處於熟睡當中,呂巧巧這才小心翼翼的穿好了衣褲,躡手躡腳的來到了耳房外。
“走吧,咱們去坊正司的停屍房,範修文和範修武的屍體上應該能夠找到一些痕跡,還有驗屍的記錄,差不多能讓你明白他們究竟是怎麼死的。”
等候在耳房外的蘇清和,看到呂巧巧從耳房內走了出來,於是輕聲開口道。
呂巧巧略顯緊張的說道:“這都三更天了,過了宵禁的點,若是路上被巡夜的差人看到了,那咱們可就死定了!”
蘇清和擺手道:“放心吧,有我在,巡夜的差人是不可能發現我們的。”
說完,蘇清和轉身貓腰,帶著呂巧巧直接順著院門旁的圍牆翻了出去。
木製的大門若是打開的話,會發出比較刺耳的‘吱呀’聲,容易將睡夢中的其他人吵醒。因此翻牆的做法更加隱秘、更加安全。
呂巧巧儘管不是武行,可自小在戲班子裡長大,唱念做打的基本功都非常紮實,翻個不算高的圍牆而已,稱得上是信手拈來。
可看到蘇清和的身手竟然顯得比自己還要更加利落,呂巧巧便著實感到驚訝了。
“張三,你以前究竟是做什麼的?中午打架的時候你也很厲害,看起來不光是力氣大啊?”
呂巧巧跟在蘇清和的身後,朝著巷外走去的路上,忍不住開口問道。
“說來慚愧,小時候家境比較殷實,所以除了讀過兩年私塾外,還學過一些把式。隻是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覺得太過辛苦,因此學了沒多久便放棄了。”
蘇清和隨口敷衍道。
呂巧巧不疑有他,腦海中卻是隨之浮現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立時開口道:“張三,不如你試試給班裡當武行怎麼樣?我看你這個身手,明顯是有底子的。武行的那些動作,你肯定都能做得出來,而且稍加練習,應該就可以做的力道十足,打起來瀟灑好看!”
蘇清和無語道:“我隻是身手比較好而已,其餘你們唱戲所必須具備的基本功,無論是唱功、念白還是做活,我都一竅不通,光會個‘打’有什麼用?剛一上場就會立馬露餡的。台上一刻鐘,台下十年功。唱戲需要經年累月的積聚,才能真正的達到較高的水平。”
呂巧巧聽得雙眼一亮,喃喃道:“台上一刻鐘,台下十年功……說的真好,不愧是讀過書的!張三,你能不能抽空教教我怎麼寫自己的名字啊?”
“恩?你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當然不會,我們整個‘瑞雲班’裡都沒有一個人會寫自己的名字。誰讓‘賤民’不被允許讀書識字呢?不會寫名字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這樣啊……行,等徹底解決了這件案子後,我就教你寫你的名字。放心,你的名字很好寫,學起來肯定不困難。”
聽到蘇清和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呂巧巧的心情稍稍振奮了些。
兩人前行的速度很快,月光和星輝的照耀下,街道上並不算漆黑一片。
沒過太久,第九坊的坊正司衙門出現在了兩人的眼前。
蘇清和對於坊正司衙門的結構布局幾乎毫無了解,但身為一名擁有丁等上境界的修士,想在衙門裡找到專門的停屍房,顯然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因為人死後隻要超過三個時辰,便會開始有屍臭散發出來。
哪怕停屍房一般會對屍體進行簡單的處理,比如用棉花將口、鼻和肛門塞住,以此來延緩屍臭的散發。
可修士遠比普通人敏銳的多的感知能力,在主動進行探尋的情況下,依舊能夠比較清晰的察覺到距離不算太遠的氣味存在和來源。
果然,蘇清和沒怎麼費勁兒的就嗅到了那股淡淡的味道。
順著嗅到氣味的方向在坊正司裡前行了一陣,非常順利的抵達了停屍房。
這裡主要是仵作上值的地方。
發生凶案後,隻要找到了屍體,那麼仵作便會在這裡對屍體進行屍檢,以確認死者的身份、死因、死亡時間,為判官的斷案提供一些基本的信息支持。
進到了停屍房內,在幾具屍體中找到了範修文、範修武的屍體,隨後借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和星輝,蘇清和在兩具屍體的脖頸處,分彆各找到了一個不怎麼明顯的針眼式傷口!
將傷口指給了呂巧巧看,緊接著蘇清和又在停屍房內找到了驗屍記錄。
大致的瀏覽了一番後,蘇清和冷笑了下,輕聲道:“是一種名為‘見血封喉’的毒藥,我對這種毒藥不了解,從驗屍記錄來看,這種毒藥是從城外的一種植被中提取出來的。隻要塗抹在針上,刺入目標皮膚之內,便足以致人死命。起碼普通人抵擋不住這種毒藥的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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