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未央。
歌舞笙簫,古道旁。
夜色如墨,皆虛妄。
皎月之下,都成雙。
已近戌時,東武城內的幾條主道上張燈結彩、熱鬨非凡。
火光輝煌處、宛如白晝,燈籠密布間、五彩斑斕。
一曰宮燈、一曰紗燈、一曰吊燈、一曰走馬燈,凡此種種,不計其數。
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家境殷實者著盛裝而行,家境貧寒者亦漿洗如初。
有半大孩童於人群中穿梭嬉戲,打鬨歡笑之聲不絕於耳。
有文人雅士踱步其間,時而駐足賞燈、時而與友人高談闊論,儘顯風流。
街道兩邊攤販諸多,售賣之物琳琅滿目,引得遊人爭相購買。
或是月餅糕點,或是小巧擺件,掛飾繁多,燈籠千奇百怪。
雜耍藝人者眾,噴火、頂碗、耍牙、變臉,喝彩聲此起彼伏。
呂巧巧帶著蘇清和擁擠在人潮之中,整個人顯得無比亢奮。
什麼熱鬨都想湊,什麼景色都想看,什麼攤子都想要駐足把玩一番……
這是‘賤民’們在一年當中少有的不需要擔心冒犯到其他‘四民’日子。
祭月節,舉國同慶,不分尊卑、無有上下。
上帝次子曾經說過,天下多男人,儘是兄弟之輩。天下多女子,儘是姐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爾吞我並之念?
可惜,所謂的大同世界可能永遠隻存在於理想之中,隻要是由人樹立起來的文明秩序,便注定了會有階級存在。
“張三!你快看!這兔子燈籠也太好看了吧!”
“買!”
“不行!一個兔子燈籠居然要一兩銀子,太貴了,怎麼不去搶!哇!這個頭簪也好好看!”
“買……”
“不行!木頭雕花的而已,竟然要十枚銅錢?當本姑娘傻嗎!恩?這香囊也很漂亮呢!好像是桂花香?”
“買?”
“不行!我自己回家縫一個就是了!桂花又不難找,乾嘛花這個冤枉錢!”
蘇清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對於呂巧巧這種四處瞎逛、卻乾逛不花錢的做法,他倒是沒什麼負麵的情緒,隻是覺得即視感太濃了些。
“哎?那些扇子好像都挺不錯的呢,給你買一把!好歹也是咱們戲班子裡唯一的讀書人,沒有一把扇子配著,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呂巧巧舉目四望,在看到了一個賣扇子的攤子後,立刻一邊說著,一邊朝那攤子擠了過去。
蘇清和趕忙拒絕道:“不用不用,我不習慣用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