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裂隙的彼端
白光漸漸消散，車廂內恢複了一片詭異的寂靜。李婉如扶著車廂的座椅，勉強站起身，渾身虛脫，仿佛被抽乾了力氣。她的眼睛掃視四周，那些原本追趕她的亡魂已經不見蹤影，車廂內空蕩蕩的，隻剩下昏暗的燈光和幾道被時間腐蝕的裂痕。
趙啟明站在她身後，依舊緊握著手中的佛珠。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冷汗，但眼神中多了一絲堅定。他緩緩開口：“這些符號的解開讓亡魂退散，但我們現在要抓緊時間離開這裡。我懷疑這輛車還有更大的秘密，而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婉如點點頭，雖然依舊心有餘悸，但她清楚，他們必須找到出口。她的目光再次轉向那扇應急門——那是她和趙啟明最後的希望。
“剛剛解開了最後一個符號，門應該能打開了。”趙啟明低聲說道，他快步走向應急門，伸手再次觸碰門上的符號。
婉如屏住呼吸，眼睜睜看著他用力推門。應急門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緩緩地打開了一條縫隙。就在門縫打開的那一刻，一股極強的寒風從門外灌進車廂，夾雜著一種陰森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門外是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仿佛是深不見底的虛空。婉如向前一步，試圖探查門外的情況，但她的腳剛跨出一步，就聽到身後的車廂內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聲。
她猛然回頭，發現車廂的燈光開始劇烈地閃爍，而車頂的那些符號竟然重新亮了起來，發出血紅色的光芒，仿佛某種封印被徹底解開。
“怎麼回事？”婉如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她感到車廂內的空氣再次變得粘稠，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擠壓著。
趙啟明也察覺到了異樣，他轉頭看向車廂深處，臉色驟然一變。他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這些符號……不僅是封印，它們似乎還觸發了某種東西……某種更加危險的東西！”
話音剛落，車廂的儘頭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那聲音像是某種巨大的機械正在啟動，又像是地獄深處傳來的咆哮，震得整輛公交車開始劇烈晃動。
“快出去！”趙啟明猛地抓住婉如的手，將她拉向應急門。他的動作急促而用力，幾乎將婉如拖出車門。但就在他們即將跨出門的瞬間，車廂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嚎叫。
婉如忍不住回頭一瞥，那一幕幾乎讓她的血液凍結——車廂儘頭的地板上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黑色的霧氣從裂縫中湧出，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的中心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影子，它們像是被困在地獄中的靈魂，拚命掙紮著想要爬出來。
“快！”趙啟明大喊一聲，將婉如一把推出了車門。婉如踉蹌著跌出車廂，跌坐在地上，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她回頭看向那扇門，卻發現趙啟明並沒有跟著出來。
“啟明！”婉如驚恐地喊道，她想要站起來衝回車內，但剛剛邁出一步，眼前的一切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破舊的公交車，而是一片無儘的灰暗荒野。荒野的地麵覆蓋著細碎的骨骸和破裂的石塊，天空如同一張巨大的灰幕，沒有太陽、沒有月亮，隻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這是……哪裡？”婉如喃喃自語，聲音中滿是絕望。她環顧四周，卻發現這片荒野根本沒有儘頭，甚至沒有一棵樹、一塊完整的岩石，隻有無數交錯的裂痕和黑暗的深淵。
“你……逃出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婉如猛然回頭，看到趙啟明正站在她不遠處。他的臉色蒼白得如同紙張，但他的眼神依舊堅毅。他的衣服似乎被撕裂了，手上的佛珠也隻剩下一半，但他活著，這讓婉如稍稍鬆了一口氣。
“啟明，這裡是哪裡？我們……還活著嗎？”婉如顫抖著問道，目光中滿是迷茫。
趙啟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走到她身旁，低聲說道：“這不是現實世界，這是一片……裂隙，一片連接生者與亡者之間的荒蕪之地。”
“裂隙？”婉如皺起眉頭，腦海中浮現出無數疑問，“我們不是逃出公交車了嗎？為什麼會在這裡？”
趙啟明歎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疲憊。“我也不知道，”他說道，“但我感覺，我們解開的那些符號不僅是逃生的密碼，它們還打開了一扇通往這片裂隙的大門。這輛公交車……可能從來都不是一輛普通的車，它是某種通道，而我們現在被困在了通道的另一側。”
婉如的心臟猛地一沉，她看向四周，發現遠處的地平線上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在晃動。那些影子時而靠近，時而遠離，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不確定性。
“接下來怎麼辦？”婉如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我們還能回去嗎？”
趙啟明的目光漸漸變得深邃，他沉思片刻，隨即說道：“裂隙是一個通道，既然我們能進入，就一定有辦法離開。但這裡的規則與現實完全不同，我們必須找到裂隙的出口，在那些東西找到我們之前。”
“那些東西？”婉如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拔高了幾分，“什麼東西？”
趙啟明抬起手，指向遠處那些模糊的影子，低聲說道：“那些……就是裂隙的主人。它們不會輕易放過外來者。”
婉如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隱約看到那些影子逐漸變得清晰。它們的身形扭曲怪異，像是由黑霧組成的怪物，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極大的壓迫感。她的心臟再次緊縮，幾乎無法呼吸。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趙啟明語氣堅定，他拉起婉如的手，向著裂隙中唯一的亮點——遠處一座模糊的光門跑去。
兩人一步步踏過荒蕪的土地，腳下的骨骸發出哢嚓的脆響。他們不知道光門的另一端是什麼，但唯一清楚的是，如果停下，他們將永遠被困在裂隙中，成為那些扭曲影子的獵物。
黑暗的影子在他們身後迅速靠近，裂隙中回蕩著詭異的低語聲，像是無數亡靈的囈語，將他們逼得無路可退。
生死一線間，光門就在眼前——它會是通往生還的希望，還是另一個更可怕的深淵？婉如不知道，但她清楚，她隻能向前，再無退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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