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聽到趙娘子如此悲慘的往事,心裡都不好受。
許宋宋心裡難過極了,也許是她母親也在孕育新的生命,想到那個沒活下來的孩子,她更是心有戚戚焉,看向趙娘子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憐憫。
更讓幾個女子難以接受的是,林冕他們說這件事的態度,就是稀鬆平常。對於這樣的事已經能夠很平常的說出來了。
他們遇到的,還有遠遠比這個更為悲慘的。
戰爭的殘酷性,在這個煮餛飩的趙娘子身上有了具體的表現方式。
幾個人都悶著頭吃完了餛飩,連湯汁都喝的一滴不剩。
趙娘子見他們吃完了,拿著碗就要去添,被宋宋和珍珠急忙攔下了,說夠了,不需要再添。
快走的時候,宋宋從身上摸出幾顆銀豆豆,趁趙娘子不注意,悄悄地放在碗邊。
坐在她身邊的林冕瞧見這個舉動,心裡一暖,嘴角微微上揚。
他知道這個姑娘是濟世堂的富家小姐,平時接觸也不多,比起江珍珠和李雲環的快言快語,宋宋也不怎麼說話,隱隱就覺得這個女子溫柔嫻靜,今日見了她這番舉動,當覺得自己沒看錯人。
幾人吃完了餛飩,就準備起身去逛逛彆處。
許察察依舊是穩穩坐著,一點兒起身的打算都沒有。
“姐姐?”
見她坐著不動,宋宋叫她。
許察察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漫沙酒樓,對著趙娘子道:“這位娘子手藝真好,我還沒吃夠,你們先去吧,我再吃一碗。”
珍珠上下打量一下她,道:“你不是才吃了一碗,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吃?”
“現在。”察察漫不經心的道。
“唉,你…”江珍珠還準備再說,馬楠一把拉住她,道:“這裡有一個賣酒的,自己家釀的葡萄酒,風味獨佳,我帶你們去,看看有沒有這會兒還有沒有了,還有一個打刀的地方,我那把環首刀得重新鍛一鍛,還有寶石商人,帶過來的寶石又便宜又好,咱們趁著這會兒趕緊去…”
這麼多天相處下來,馬楠覺得許察察冷靜極了,情緒很穩定,他更隱約感覺到,這個女人身上,似乎是藏著什麼秘密。
馬楠更想著,如果能買到一把乾國精鐵打造的刀,那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林冕原本還想叫察察一起去,看她明顯心不在焉,便不再說話。
馬楠帶著幾人漸行漸遠。
趙娘子疑惑的看著察察。
一碗餛飩放在她麵前,可是察察絲毫沒有動筷子的意思,她盯著碗裡的餛飩,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趙娘子攤位上的人來了又走,多數都是乾活的人匆忙的吃碗餛飩就走。
有錢人都進了燈紅酒綠的漫沙酒樓。
趙娘子終於賣完了今天做的餛飩,將桌子擦乾淨,凳子仔細的塞進桌肚裡,又拿油布罩在上麵。做完這些,她才坐在察察對麵,微微喘口氣。
這個趙娘子,是個做事利索的。
碗裡的餛飩吸飽了湯汁,一個個漲的大大的。
趙娘子瞅著她一個沒吃,愣了一下,道:“這位姑娘,你怎麼不吃。”
許察察抬起頭,沒回她,而是問道:“趙娘子一直在這裡賣餛飩?沒想過做彆的營生?”
趙娘子攏一攏耳邊的秀發,憨厚一笑,道:“我也不會做彆的,還要照顧婆婆,也不能走遠,就在家門口支個小攤,多得街坊鄰居們的照顧,日子也還過得去。”
許察察瞧著她,還不到三十歲,鬢邊已經有了絲絲白發,額頭上已經有了一條深深的皺紋。
在這樣風沙大的邊塞,歲月的痕跡異常明顯。
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趙娘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神情略微有些遲疑。
察察印象中,母親好像也是這樣,忙忙碌碌,身上的衣服破舊,隻是那臉龐,卻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這小覓鎮,細作不少吧。”許察察一開口就讓趙娘子驚慌不已。
兩國邊境,來往人員複雜,每個人估計都不是表麵看起來的身份。
趙娘子緊張的朝四周看看,衝著察察直擺手,低聲道:“姑娘,這種話可彆說了。”
許察察道:“看來是這裡不方便說話。”
趙娘子道:“我可不知道。我就是一個賣餛飩的。”
“你在這裡至少三年,這麼艱苦又賺不了幾個錢,還守著病重的婆婆,為什麼不回你的家鄉去?”許察察道。
趙娘子臉上沒有了方才的驚恐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滄桑勞碌的神色,她搓搓手,道:“我方才不是給你說了。你怎麼年紀輕輕記性不好。”說著抬手抹了一下眼角,道:“我男人就死在這,我也不想走,我願意在這裡守著他,我走了,誰還記得他,誰給他燒紙,可憐的郎君…。”
女子哭泣是本能,高興了哭,傷心了哭,遇到事就是先流眼淚。
許察察的眉頭微微一皺,道:“我隻是問問,你不要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
這話雖然是安慰人,但是許察察說的淡然,頗為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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