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嵐坐在黑漆漆的花轎裡,四周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仿佛連時間都在這無光的空間裡凝固了。
她身上穿著的紅嫁衣,是村民們在她身上七手八腳匆忙套上的,那布料的觸感粗糙,帶著一股子陳年的黴味,仿佛是從某個被遺忘的角落翻找出來的。
嫁衣上的紅色在昏暗的轎內顯得格外刺眼,像是一灘凝固的血跡,讓人不寒而栗。
王姝跟在轎子旁邊走,她的步伐輕而謹慎,仿佛怕驚擾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
她眼神裡充滿了擔憂,時不時就要湊近轎子,和顧青嵐說兩句話,確認那裡麵的人還在。
“嵐嵐,為什麼要上這個花轎呀?難道這個送親隊伍裡麵有預言家嗎?”
王姝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一心隻想和顧青嵐作伴,反正在哪裡修煉不是修煉?入不入飛洲對她來說沒什麼影響。
所以她才會不顧一切地追著顧青嵐,來到了這深山裡。
顧青嵐在轎子中低語,她的人明明在轎子裡,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彆怕,預言家就在送親隊伍裡。”
“是誰?”王姝偷偷地問,她的目光在周圍的村民身上掃過,這些村民麵無表情,動作僵硬,就像是一群沒有靈魂的僵屍。
其中也沒有瘸腿的乞丐的身影,更沒有白瞎子的蹤跡。
“難道預言家是王婆婆?”王姝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那個講故事的老太太?
總是用她那沙啞而又充滿魔力的聲音講八卦和吃瓜的老太太?
顧青嵐笑著點點頭:“正是王婆婆。”
“啊?”王姝相當驚訝,她無法將那個慈祥的老太太和傳說中的預言家聯係起來,“他不就是個講故事的老太太嗎?怎麼確定她就是預言家呀?”
“其他婆婆都在坐著吃瓜子,就王婆婆一個人在講故事。等王婆婆講完之後,其他婆婆的口徑就和他一樣。”
“王婆婆說黑乞丐找不到蹤跡,整個村裡就真的沒有黑乞丐。如果村裡真的有黑乞丐的話,在這個秘境裡,充滿神通的弟子們是絕對不會找不到人的。”
“唯一的一種可能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王婆婆先說出來之後,再形成的。”
顧青嵐說出了自己當時大膽的猜測。正是因為這個猜測,她在上轎之前說出了那句問話,帶走了王婆婆。
王姝瞪大雙眼,顯得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說,本來村裡沒有白瞎子,王婆婆說了之後,就憑空出現了白瞎子?”
顧青嵐肯定這個說法:“是的,因為我昨晚探查了整個村子,那個後山,在昨晚,根本就沒有茅草屋。是今天才憑空出現的。”
王姝不寒而悚:“我靠……那他這張嘴豈不是處於造物主一般的存在?”
顧青嵐在轎子裡緊蹙眉頭:“她的嘴巴說出來的話應該也是符合規則的,而且她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的嘴巴有這樣的能力……
“我們可以儘量誘導她,說出一些有利於我們處境的話……”
謎題終於解開。
直播間的彈幕轟隆轟隆湧上來。
【美少女壯士:我還以為主播自暴自棄了……沒想到早就有計劃了……】
【看到我請叫我去閉關:要不是我剛剛在修煉,走神看的直播,我早就看出來王婆婆是預言家了……】
【花花神:笑鼠,閉關哥經典馬後炮】
【火辣辣爆漿大蟑螂:閉關哥和我認識的一些普信男神仙好像……】
【看到我請叫我去閉關:火辣辣爆漿蟑螂,你的頭像皮球,被我一腳踢到神仙百貨大樓】
【火辣辣爆漿蟑螂:哎!我被榜一大哥翻牌了耶!大哥!臣有罪!臣有十罪:臣一罪,遇你;臣二罪,識你;臣三罪,交你;臣四罪,悅你;臣五罪,想你;臣六罪,顧你;臣七罪,守你;臣八罪,護你;臣九罪,戀你;臣十罪,愛你!】
【花花神: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整個直播間都是富哥後宮】
【火辣辣爆漿大蟑螂:臣妾百口莫辯】
【看到我請叫我去閉關:……】
窺屏的顧青嵐:……
有一說一,她不受周圍恐怖詭異氛圍的影響,原因之一就是識海中的這些無聊神仙老是在發神經……
在昏暗的天光下,王姝將王婆婆的消息傳遞給了同行的單星洲和柳南絮。
單星洲眉頭緊鎖,眼神一刻不停地注視著那頂血紅色的轎子。
聽到王姝的話,他那緊繃的神經才稍微鬆弛了一些,但仍舊不敢大意。
柳南絮的心思卻飄忽不定,她的心中充滿了對風玉痕的牽掛,以至於對周圍的一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王姝注意到了,隨即想起今天發生的事,多嘴地詢問了兩句。
“阿絮,真是奇怪啊,今天你那繼姐為何要易容成你的模樣?而且那個風玉痕,他竟然不遺餘力地保護著她……”
王姝的話語中帶著些探究,眼睛裡閃爍著好奇。
突然,王姝的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驚詫道:“哎!你在船上提到的那個……你的那個負心漢老相好,不會就是風玉痕吧?”
柳南絮的臉上泛起了一抹羞澀的紅暈,她輕輕地咬了咬自己的唇,聲音帶著些顫抖:“是他……”
風玉痕的身份非同小可,柳南絮沒有立刻說出真相,也是出於無奈。
王姝的眉頭微微皺起,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可是,看到風玉痕將柳善兒護得如此周到,我看他對你並非全無情感啊……”
柳南絮搖了搖頭,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苦澀:“他轉頭就另娶嬌妻,恐怕,對我憐愛也隻是因為我那張臉……可如今我容貌已毀……”
單星洲輕輕地回頭,目光中帶著同情。
昨夜,他曾試圖用丹藥來治療柳南絮臉上猙獰的傷口,但真火之傷確實難以治愈。
柳南絮臉上的疤痕,如同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橫亙在她與風玉痕的心之間。
王姝的眼珠轉動著,她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絲狡黠的光芒。
“你不就是擔心毀容了,他就不喜歡你了嗎?我有一個好辦法!”
王姝朝他們倆眨了眨眼睛,笑容中帶了點調皮。
“等我們先把鬼新娘這樁事搞定!”
王姝仿佛胸有成竹。
送親隊伍的鼓樂聲在山穀中回蕩,伴隨著一陣陣刺耳的敲打聲,他們終於將一行人送到了那座令人毛骨悚然的山神廟。
與其說那是一座廟宇,不如說它更像是一個巨大而深邃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