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如夢生的白皙乾淨,清純動人,雖穿著舊了些樸素了些,但在平凡的人群中卻十分閃亮。
這種長相很快吸引了很多人,老師,學長,社會人員,魚龍混雜。
最危險的那一次,是她路過停車場,差點被拽上一輛奔馳車。
就在那千鈞一發的當口,有個長相醜陋的大光頭把她拽了出來,衝進車裡拳打腳踢,出來時候車裡沒了動靜。
雖救了她,但那張臉長的凶,沾了血,夜叉似的。
可是,那雙投過來的眼神,溫潤如水,期許熱烈,好像在說,好久不見。
以為不會再有交集,可第二天,他進了美術教室,坐在嚴如夢身後,這一坐就是兩年。
兩年內,嚴如夢無數次想靠近他,可是除了知道他叫李爍外,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直到,她認出了,那個她暗中接濟三年的李榮光。
雖容貌大改,剃了光頭,做了紋身,不像個好孩子,但他看向李爍時那依賴天真的笑容似曾相識。
女人的直覺總是不講道理,她認定,李爍,是李向陽。
可是,死人怎麼會複活呢。
“這個問題困惑我很久,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了一個黃袍道士。”
嚴如夢舉起蔥白如玉的右手,手指張開,擋住窗外照進來的光。
光影下,斷掉的小拇指與這隻頗具美感的手格格不入。
“那道士說,李爍是鬼,是倀鬼,倀鬼的小拇指都是會被鋸掉的。那道士說的沒錯,李爍在受傷後會短暫化形,我看到了他變成鬼的樣子。”
“你害怕嗎?”唐四夕問她。
嚴如夢點點頭,“怕,我怕他真的被收了,所以把自己的小拇指也鋸掉了,隻希望能幫他擋一劫。”
這種行為很愚昧,替一個倀鬼包庇,無疑是糊塗危險的,換以前,唐四夕一定會罵幾句。
但現在,他覺得很震動,活生生鋸掉手指的痛,花兒一樣的女孩,不知得用多少勇氣。
“所以,他們說,你一直在找男朋友”
“不跟我說話,我就氣氣他,我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急。”
嚴如夢低聲哈哈笑,笑自己任性,笑自己曾經的小得意,以及,李向陽或許真的不在意她這個結果。
拉扯來,拉扯去,隻有自己兜兜轉轉,幻想著有一天袒露心跡。
抽了聲鼻子,唐四夕才注意到,嚴如夢已經哭了,淚珠從眼角滑下垂在嘴角,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將長發上的向陽花發卡取下,放在唇邊輕吻。
“我知道,李向陽能在我身邊,大概是想報答我照顧李榮光的恩情,從始至終,隻是我單戀而已。”
唐四夕微微一愣,“你對他?”
“是,我喜歡他,一直都很喜歡。”
這世上最遺憾的是什麼呢,是相愛的人陰陽兩隔?
是喜歡一個人喜歡到發瘋,對方卻無動於衷?
或是,明明都牽掛著的互相暗戀,卻怕配不上而止步不前,到死,都沒有明白各自的心意。
唐四夕輕咬嘴唇,忍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李向陽的心意咽進肚子裡。
同情,理解,但倀鬼行為,無法認同。
忘記一種遺憾重新開始,挺好。
嚴如夢撥弄著玫瑰花,數了數,十九朵,沾了水珠,新鮮的。
一抬手,裡麵的卡片掉了出來。
嚴如夢看了一眼,笑了聲,將花送進唐四夕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