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極為漫長。
直至良久之後,洛無雙也沒有聽到想要的答案。
“罷了。”
他緩緩收回右手。
“本來,你是有一半的機會贏的,可惜,你仍舊放不下你那高高在上的姿態,您不認可我的規矩,便意味著……您已經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轟!
轟隆隆!
那道天威比方才似乎強盛了十倍,隻是依舊無法落在他身上。
隱隱約約中。
一道憤怒的意誌落下。
“孽障!”
“君父。”
洛無雙似沒聽到一般,笑道:“這其實隻是個開始,我還準備了一份小禮物給您,稍後您便能看到,希望……您能滿意。”
話音落下。
那道偉岸的身影,轟然倒塌!
洛無雙表情不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旁人麵對的,隻是金榜根據個各人心性和執念構築出來的幻象,而他麵對的……不管是那道意誌,還是剛剛的那場對話,都是真實存在的!
……
薛雨幻象中。
已是過去了十年之久。
顧寒離開後。
她和薛茂在大炎皇朝境內尋找了一處幽靜的山穀,一個醉心琴道,一個悉心研究丹術,時不時地,雲帆和趙夢幽便來看望一番,倒也不覺得寂寞。
某一日。
雲帆慌慌張張來到穀中,告知她顧寒回來了。
隻是卻被許多域外之人追殺!
她直接亂了方寸,不顧薛茂反對,直接跟著雲帆去往外間找尋顧寒的蹤跡,途中也遇到了胖子,左央,俞渺……這些同樣關心顧寒安危的人。
隻不過。
花費了許久。
他們終是沒找到顧寒。
反而是在禁地的某一處,發現了一片染血的衣角,以及……一柄斷裂的黑劍。
衣角。
斷劍。
都是顧寒的。
那一刻,她的心是冰涼的,是絕望的。
她根本沒想到,十多年前的那次告彆,竟然會成了永彆,而她……自從和顧寒第一次見麵開始,就從來不敢大大方方地看過他一眼。
這件事……
成了她心中最大的遺憾。
遺憾之後。
便是自責。
她恨自己的無能,自己的弱小,恨自己根本無法給顧寒帶來絲毫的幫助。
向胖子要來了那片衣角。
她強忍悲痛,再次回到了穀中。
“公子。”
幽穀內。
輕輕拿出那片衣角,她神情怔怔,十指再次撫在了琴弦之上,“這十年裡,我又譜了一首曲子,還是……還是你來第一個聽……”
隻不過。
這首曲子。
已是失去了原本的意境。
彈奏中,琴音越來越淒涼,越來越絕望,直至最後,琴音裡已是帶上了一絲死意。
相應的。
她容顏越來越枯槁,身上的生機,也越來越少,直至最後,油儘燈枯。
生命最後一刻。
她手中緊緊攥著那片衣角,用儘了最後的力氣,彈出了最後一個音符。
錚!
最後一道音符,已是徹底和之前的曲子連接不上,隻是卻包含了她的哀愁和思緒,竟是隱隱蘊含著一絲莫名的力量,直接將眼前的一切,儘數破開!
衣角。
山穀。
玉琴……全都不複存在!
“假的?”
她眼中突然出現了一絲生氣,“公子……沒死?”
嗡!
也在此時。
一道金光自天際落下,緩緩落在了她麵前,金剛內,一道道音符靈動莫名,透著無儘的神異,竟然是一頁琴譜!
……
時光流轉。
每一天過去,趙夢幽心中便多出一分煎熬,身為羽化境修士,她已是能隱隱感知到自己的大限之日了,也根本無力抵擋自己的逐漸衰老。
眨眼。
又是千年過去。
距離顧寒離開,已是過了足足九千年!
歲月無情。
她早已從當年那個姿容絕世,容貌傾城的趙仙子,變成了一個白發蒼蒼,行將就木的老嫗。
某日。
她從隱居之地的一麵湖泊中,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樣。
自那日起。
她便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更是將隱居之地徹底封禁了起來,毀掉了一切可以映照出她容貌的東西。
又是數年過去。
她的生命,終於走到了儘頭。
隨著意識漸漸模糊。
她帶著無儘的遺憾,緩緩閉上了那雙早已渾濁的雙眼。
“趙神女。”
“顧寒來訪,可否一見?”
恍惚之際。
外間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一道她朝思暮想了九千年的聲音,一如當年,清朗中透著沉穩,沒有絲毫的變化。
是……他嗎?
體內的生機不斷湮滅,可她心中反倒是湧出了一絲強烈的不甘。
九千年!
自己等了足足九千年!
就為了當日裡的那句再相見,可如今他回來了……卻反而見不到了?
越想。
她就越不甘心。
拖著腐朽的身軀,她靠著心中最後的那絲不甘,甚至連神魂都燃燒了起來,強行運出了最後的一絲修為,破開了眼前的迷障,破開了外間的禁製,破開了攔在她麵前的一切阻礙……也破開了這陪伴了她九千年的幻象。
然後。
她看到了一團白光。
白光內,隱含無數大道妙理。
人呢?
她卻沒發現自己已是恢複了青春,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我要看的。
不是這個!
……
寢殿中。
阿傻緊緊摟著顧寒,嘰嘰喳喳,不斷講述她這十餘年來的經曆,似乎永遠說不完一樣。
從頭到尾。
顧寒隻是聽,很少開口。
許久之後。
阿傻眼中閃過一絲倦意。
“少爺,我困了。”
“那就睡會。”
“我想吃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