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冷雨疏緊張地看著墨尋,小手緊攥,嘟嘟囔囔,“不要跪……不要跪呀……”
“……”
丁蘭差點忍不住。
她根本不明白,靈涯上人為何找了這麼個單純到近乎白癡的弟子,跟當年冰雪聰明,鐘靈毓秀的墨塵音相比,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有一次。”
也在此時。
墨尋緩緩開口,神情有些恍惚。
“我修為在聚元境的時候,跟人爭奪一份靈藥,沒爭過,他讓我跪,我跪了……”
“還有一次。”
“我陷入了幾名通神境散修的包圍中,他們說跪了就能活,我跪了……”
“……”
“上一次。”
“那人汙蔑我,硬說我的真器是靈器,不但不給錢,還讓我跪下道歉,我……依然跪了……”
“跪地求饒。”
“對我來說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之前……”
說到這裡,他眼睛有些紅,“前輩問我,為什麼混得這麼差,其實,我能活到現在……都是跪出來的,打不過,就跪,說不過,就跪,大人物不高興,我也跪,因為隻要肯跪……就有很大幾率能活下來!”
“可我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的!”
“我隻是想活著!”
“我沒害過人!”
“我也沒想要害人!”
“我慫,我膽小,我沒尊嚴……可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聽到他發自肺腑的話。
那侍女小柔目光黯淡,半點嘲笑的意思都沒有,以她的出身,自然更能明白,在這天南界中處於最底層的修士的心酸和痛苦。
有時候。
想要活著,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不遠處。
顧寒麵無表情。
葛旭一臉的譏諷,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墨尋跪地求饒,搖尾乞憐,顧寒顏麵大失的情景了。
再遠處。
冷雨疏悄悄抹起了眼淚,手裡緊緊捏著那枚透明令牌,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幫這個可憐的修士一把。
“可是!”
突然間,墨尋語氣一變,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今天……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跪!”
恩?
這個答案,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我跪了,能活!”
墨尋雙拳緊攥,看著顧寒,聲音有些哽咽,語氣卻很堅定,“可前輩……會丟臉!丟很大很大的臉!我不能對不起他!他給了我很多很多……給了我做夢都想不到的機緣!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過!”
“除了我爹娘!”
“第三個沒有理由對我這麼好的人……就是前輩!”
“你是大人物!”
他看向葛旭,認真道:“是我根本高攀不起的人物!不用你開口,你屬下的屬下的屬下,稍微抬抬手就能毀了我一輩子的努力!換做平時,我早就跪了!可今天……我死,也不能跪!”
此刻。
他那彎了半生的腰杆,頭一次挺直了起來,筆直如峰!
“有一說一。”
重明沉默了一瞬,“挺感人的。”
“汪!”
“可誰說讓你死了?”
“汪!”
“對呀對呀!”
冷雨疏連忙附和,“你是個好人,好人可不能死!”
“啊?”
墨尋傻了。
他本來已是破釜沉舟,準備豁出去性命了,可沒想到不論重明還是冷雨疏,都如此的風輕雲淡,似乎根本不把這樣的小事放在心上。
顧寒輕輕撫過儲物戒。
神情意外地柔和。
墨姐姐,墨家的後人裡,倒是出了個有骨氣的,很好很好,雖然你對墨家沒什麼印象,可以你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也會很高興吧……
沒有達成目的,葛旭麵色更加陰冷,“博取同情,是弱者的專屬權力!既如此,我便成全你!於管事!”
“公子請吩咐!”
“把他們趕出淩雲城外,三年之內,不得進城,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
於管事笑道:“再合情合理不過!”
“有個問題。”
顧寒看著辛管事,好奇道:“如此一來,不就跟你們定下的規矩相悖了?”
“愚蠢!”
葛旭嗤笑一聲,“規矩可以建立,自然也可以改變!”
“不錯。”
於管事故意晃了晃金色令牌,“這東西在我淩雲城,就能在合理的範圍內,改變規矩!”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