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玥特意停頓了一會兒，目光投向了若有所思卻依舊眉頭緊鎖的風華。
她知道自己的話語讓對方感到了困惑，甚至有些難以接受，這說明風華還是太單純了一些。
平康坊裡的明爭暗鬥，雖然激烈但與內宅裡的勾心鬥角相比，似乎還顯得不夠尖銳殘酷。
生活在那裡的女人，往往需要更加機智地思考，才能生存下去，有時候還需要絞儘腦汁想辦法逃離這個無儘的苦海。
“若蘭，如果王娘子證實了這位二房小妾確實有念佛的習慣，那麼你可以順著話頭問她是不是因為內心有愧疚、害怕被發現才如此頻繁地尋求佛祖的庇佑。或者，你也可以說給她聽一個故事。我曾聽過關於一個老太太的故事，年輕時她的一雙兒女就是因為受到了一位嫉妒心強的小妾迫害而相繼離世。於是，這位母親便發誓要與所有的敵人鬥爭到底，甚至不惜將那個讓她痛苦終生的丈夫也卷入了這場紛爭之中。直至最後，當她身邊隻剩下孤零零的自己時，雖然她領養了一個孩子試圖尋找新的生活寄托，可是每到夜晚總會被那些噩夢所困擾，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向佛祖祈禱，希望得到寬恕與安慰。”
說著說著，慕婉玥的聲音越來越低沉。
想到自己以後即使雙手沾滿鮮血，也不會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後悔情緒湧上心頭。
對於慕婉玥來說，她最不懼怕的就是傳說中的地獄懲罰。
相比之下，她更擔心的是無法完成心中的報複計劃。
“殿下，其實我一直都能感受到您心中有許多事情正壓得您喘不過氣來。”
在接受指示準備離開之前，風華站在門口輕輕歎了口氣，表達出了自己長久以來積攢的無奈情緒。
但她很清楚，即便自己是殿下身邊最親近的人之一，可有關於殿下內心深處的秘密依然是難以觸及的禁忌話題，除非殿下主動開口，否則旁人根本不可能輕易窺探到其中一二。
“若蘭，總有一天，或許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慕婉玥笑了笑，但眼神卻有些模糊，似乎在回憶著什麼遙遠的事情。
雲若蘭不太確定殿下是不是在敷衍她。
她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殿下是真的相信事情會水落石出，還是隻是在安慰她。
算了，大仇未報，她雲若蘭也不能分心。
雲若蘭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因為一時的情緒波動而影響了自己的目標。
於是，雲若蘭開始忙碌起來，全力以赴地搜集那位神秘二房小妾的消息。
果然，正如殿下所料，這位二房小妾對拜佛十分虔誠。
她在院子裡建了一個小佛堂，每天抄寫經文，為她的女兒和丈夫祈福。
不過，這位二房小妾對十八籽佛珠並不怎麼感興趣。
江萬年曾在她生日那天鄭重其事地送給她一串昂貴的十八籽佛珠，但她隻是隨手收了起來，並沒有特彆珍視。
哎呀，這十八籽佛珠可不便宜，包含了十八種珍貴的菩提子。
由此可見，江萬年確實很在意這位二房小妾，不惜花費重金討好她。
除此之外，她還非常喜歡一種佛香，叫做定外香。
定外香的原料主要是沉香、龍腦香和石斛。
首先，要把沉香削成小方塊，再將龍腦香磨成細粉。
接著取出石斛，越肥大的質量越好，將其泡在溫水中搗成泥狀，用紗布過濾掉黏液。
然後，將過濾後的石斛曬乾，打成細粉，與之前準備好的沉香和龍腦香粉末混合，壓製成塔形，通常用來焚燒。
“定外香？”
慕婉玥自言自語，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是具體是哪裡出了問題，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殿下，定外香是很普通的佛香，在各個地方都有賣的，長安人特彆喜歡用它，就因為它顯得高貴。”
雲若蘭輕聲說道。
她並不是想炫耀自己花了多少時間去查資料，而隻是單純地希望能在聊天中無意間給慕婉玥一點啟發，讓她在不經意間想到一些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線索。
“長安人這麼愛用嗎？這也太做作了。”
慕婉玥邊說邊搖了搖頭，臉上掛著一絲嘲諷的笑容，似乎對這種刻意表現的行為感到不以為然。
“確實有點過於刻意了。這位二房妾室的背景可以說是一個謎，但她在選擇物品的時候偏偏按照長安人的喜好來安排，好像是特意在掩飾什麼一樣。”
雲若蘭皺著眉頭，開始小聲自言自語起來，試圖從這些細節中找出更多隱藏的信息。
於是，就在這個短暫的交談過程中，雲若蘭已經大致確定了接下來調查的方向，甚至不需要等待慕婉玥具體的指示。
她心裡暗暗下定決心，要更深入地了解除了那款定外香以外，這位神秘的二房妾室還偏愛哪些類型的佛香。
因為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偏好，這些細微的習慣往往是難以完全隱藏的，總會在日常生活中露出破綻。
再加上，對於曾經發生過的重大事件，人們越想忘記反而越容易被其深深困擾，從而在行為舉止上留下蛛絲馬跡，暴露出內心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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