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玨心裡清楚,自朱棣返回北平後,便馬不停蹄地開始了一係列動作。他廣招兵丁、精心打造兵器、全力籌措糧草,其目的昭然若揭,那就是要儘快南下,一洗東昌慘敗之恥。然而,王玨暗自算了算時間,朱棣回來至今還不足一個月呢。這般倉促地準備南下,真的合適嗎?
道衍麵帶微笑地注視著自己的弟子,那笑容裡似乎藏著無儘的深意。這次燕王東昌慘敗,道衍越發的覺得自己的這個便宜弟子來曆神秘,雖然他年紀輕輕,謀略上尚有不足甚至是膚淺之處,但是他的出發點仿佛就如同先知先覺一般,道衍也是在燕王經曆過濟南和東昌的失敗後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弟子之前南下直搗黃龍的想法是由多麼超前。
更令道衍感到敬意的是,燕王兵敗東昌以後,燕軍將士諸多皆有消沉之意,甚至燕王本人也是低靡了一陣子,可王玨的表現卻是對其不慎在意,認識十分堅信燕王大業可成,道衍有的時候也在想,難道自己這弟子真的去過仙界,學了些什麼手段可以預知未來或者有那類似望氣之術的手段,真能看出燕王有帝王姿?
“沒錯,燕王今日召集我和世子商議要事。為師我已向燕王力薦南下之策。你不是一直盼著燕王早日揮師南下、直搗黃龍嗎?怎麼,現在有不同的想法?”
王玨趕忙搖頭,神色恭敬地說道,“弟子自然是支持燕王和師父決議的,隻是燕王剛在東昌遭逢大敗,如今又再次率兵南下,不知道燕軍是否恢複了元氣,大軍糧草軍械是否準備充足?弟子隻是擔心,現在南下是不是有些過於倉促了,害怕萬一有什麼閃失”
道衍歎了口氣,“確實是倉促了些,但是此時南下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一來此前燕王雖然在東昌遭遇慘敗,燕軍損失慘重,但卻戰力尚存,如今又經過修整已有一戰之力。二來東昌慘敗之後燕軍將士士氣低靡,燕王雖然借為張玉舉辦葬禮祭祀陣亡將士來重振士氣,但更急需一場大勝來鼓舞將士。眼不然時間一久,等將士們為張玉和同袍複仇雪恥的心氣兒淡了,南下作戰就會更加艱難。三者,那盛庸之前本欲北上伐燕,但經東昌一戰之後反而沒了動靜,足以見其損失也應不小,可能也在積修整以圖日後北上。如今朝中雖然派係林立,但以燕王這三郡之地,想要與整個朝廷掰掰手腕,拖得越久,形勢越不利啊!與其等彆人打上門來,還不如主動出擊!”
王玨對師父的觀點深以為然,朱棣以藩王之身對抗整個朝廷,這場靖難注定是一個以少打多戰爭,想要以燕地三郡之地的人口和資源來實現超越整個朝廷的發展速度,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所以占燕地據守以待時機肯定是行不通的。而且自從始皇帝橫掃六合一統天下,統一文字度量衡之後,大一統這個觀念就深深的植入到了每個華夏人的腦海中。似乎隻有實現了整個華夏的完整統一,才能配得上‘正統’這兩個字。
所以曆代起義造反成功的,沒有一個不是以完成大一統為目標,你如果真這麼想,也真這麼去努力,那麾下的謀士將領會認為自己的主上身懷雄才大略,但你如果想偏安一隅割地自治,那就會被看成是胸無大誌的膽小鼠輩,是個昏聵無能之主。
也是因此想要一統天下的曹操才會被稱為魏晉風骨,一心匡扶漢室的劉備才會被稱為蜀漢風流,而一心據守江東的孫權則被叫成了江東鼠輩。而丟了燕雲十六州,向遼國納貢的南北宋不管商業經濟和文化再怎麼繁榮發達,也不受後世人大部分人的待見。恰巧王玨眼中的朱棣顯然不是一個甘心偏安一隅的隱忍之人,恰恰相反,他是一個之誌在天下,吃了虧就要立馬找回場子的主兒。
王玨不由得滿眼敬佩的看向了自己的師父,能在如此局勢下做出這樣大膽而正確的策略,道衍的智謀膽識實在是非常人可比,王玨向師父躬身行禮,“師父說的是,此時正是南下的最好時機,南想來也料不到燕王逢大敗就如此快的再次率軍南下,此舉也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知道了燕完即將南下,王玨的工作更加繁忙,將竹製手榴彈的製作方法和訓練大綱成哥朱高熾後,接下來的幾天,王玨便投入到了指導工匠製作手榴彈的工作中,期望在燕王發兵之前儘可能多的趕製。甚至連二狗和自己的兩個學生也加入到了這項工作當中。
與此同時,整個北平也如同一台瘋狂運轉的機器,為了補充糧草,朱棣不僅從附近征糧,還通過一些秘密渠道向其他地方勢力采購,同時大量招募工匠打造修複軍械兵器。看著一車一車的糧草和軍械送入軍營,手榴彈的製作也進行的如火如荼,王玨知道朱棣下次南下的日期近在眼前。
二月十四,朱棣召集眾人商討南下之策,議事廳內,朱棣身披鎧甲傲然而立,身材挺拔,威風凜凜,他目光掃過眾人,“諸位,東昌之敗本王深以為恥,張玉之死更是悲痛難安,眼下大軍以在北平修整多日,孤意在此慧君南下,報仇雪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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