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幽恬靜的慶壽寺,朝廷的旨意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兩世為人的王玨,此刻正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聆聽那來自天子的聖諭。這是他生平首次接旨,心中雖有波瀾,卻也沉穩。
待聖旨宣讀完畢,他心中對於朱棣未給予任何管製性的封賞,並未感到絲毫意外。畢竟,朱高熾的太子之位尚未塵埃落定,一切皆在微妙的平衡之中。如今這賞賜的金銀,於他而言,反倒是如一場及時雨,正好可投入到那至關重要的蒽油與瀝青產線的擴充,以及西山道路的修築之中。
道衍早料到王玨的封賞會與皇儲之爭有所牽連。見朱棣未對王玨加官進爵,心中的猜想愈發篤定。他深知自己的弟子生性淡泊,無意權勢的紛爭,否則,以常人之心,難免會心生怨憤。
於是,他尋來王玨,目光深邃,仿若能穿透人心,開口問道:
“陛下此次未予你加官進爵,你心中作何感想?”
王玨微微搖頭,神色淡然,
“弟子並無他念,這賞賜的金銀,於當下而言,已是足夠。弟子如今正忙於諸多事務,重建房屋、鋪設西山之路,還有西山工坊規模的拓展,皆需大量錢財支撐。”
道衍輕輕一笑,“為師並非問你對封賞是否滿意,而是欲知曉,從此次封賞之中,你能洞悉何種玄機。”
王玨撓了撓頭,略顯尷尬地開口,
“師父您曾言,弟子這官職,需待太子之位確定之後,方有定論。弟子想若是再有管製封賞,怕是也得待到明年了吧”
道衍麵容平靜,卻又似藏著無儘深意,
“那你便不關心,究竟誰能榮登太子之位?你早年便為世子啟用,多年來作為幕僚,伴其左右,可曾想過,若有朝一日,世子若無緣太子之尊,你又將何去何從?”
王玨對此問題,心中早有定見,故而從容作答,
“師父,依弟子之愚見,太子之位,非世子莫屬。”
“哦?且細細道來。”道衍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王玨略作沉思,而後侃侃而談,
“其一,世子乃陛下嫡長子,且心懷仁慈,愛民如子,行事謹慎入微,從未有什麼過失。陛下雖對次子有所偏愛,然於情於理,皆難以找到廢長立幼的正當理由。
其二,論及謀略膽識,靖難初期,世子以一萬兵士堅守北平一月有餘,此等戰功,不可小覷。留守北平之際,所頒布的各項政令舉措,皆恰到好處,儘顯賢君之風範。
其三,世子精研儒學,於朝堂之上,必深得文臣之心,軍中諸將亦多欽佩其才。如此一來,群臣之中,支持立世子為太子者,想必占據多數。”
道衍微微頷首,麵露笑意,
“你尚遺漏一點,世子育有賢能聖孫。故而,若無意外,陛下大抵會立世子為太子。畢竟,太子之位懸而未決,終非長久之計。依為師之見,此事或於明年便可見分曉。實則,陛下最為憂慮者,乃是世子的身體狀況。你常伴世子身旁,為其出謀劃策,調理身心,日後恐多入詹士府為官,繼續輔佐世子。
陛下此舉,意在為世子培植股肱之臣。你尚年輕,若陛下決意立次子為皇儲,此次賞賜,便不會是金銀,而是實打實的官職了。”
王玨思索片刻,緩緩點頭,
“聞聽師父所言,想來便是如此了。”
道衍目光凝重,語重心長地叮囑,
“為師今日與你言明此中利害,乃是望你知曉,你如今在朝堂之上,已略有聲名,又效力於世子麾下。即便日後世子成為儲君,然儲君終非君上,你日後行事,務必要謹小慎微,切不可有絲毫出格之舉,以免遭人詬病,為你自身與世子招來禍端。為師深知你一心造福大明百姓,然你尚年輕,切不可操之過急。凡事皆宜順勢而為,切不可冒天下之大不韙。”
王玨心中悚然一驚,他深知自己已與朱高熾緊密相連,此後行事,的確需萬般小心,萬不能因己之過,累及朱高熾。
“師父教誨,弟子定當銘記於心。”
回到那靜謐的靜室之中,王玨獨坐於榻上,反複回味著師父的諄諄教誨。他深知,自己必須重新審視未來的發展之路。
一想到日後或許會與朝中諸臣產生分歧與爭端,尤其是那些位高權重的學士,他便覺頭疼不已。他心中暗自祈願,但願這些分歧莫要蔓延至朝堂之上,引發軒然大波。
心煩意亂之下,王玨決定外出走走,以舒緩心中煩悶。
他先是回家,欲查看新家的建設進度以及道路鋪設的情形。那房屋的建造速度,著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本盤算著,入冬之前,新房便可落成,如此一來,便能趕在前往南京之前,為二狗與陳妍操辦婚事。然如今看來,按照眼下的工程進展,這房子怕是要耗費一年的光陰方能竣工。
繼而,他又來到西山工坊。此時的西山工坊,各項生產和道路鋪設工程正如火如荼地開展著。工人們各司其職,秩序井然,忙碌於各自的崗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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