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用過藥,阮綿便揮手讓所有人都下去用晚膳了。
她獨自斜倚在軟榻上,隨意的翻著本書,腦中卻滿是關於沈維楨的消息。
“這幾日,少爺就像失了魂一般,喂他喝藥,他便張口,與他說話,卻一句都不應,整日一個人躺在床上,望著帳頂發呆飯也吃不下幾口人都瘦了好幾圈了老太太也急病了”
今日晌午,林嬤嬤帶著一堆補品,代表沈太夫人和沈夫人來看望她,說了許多關懷的話,也說了沈維楨的情況。
她很心疼,也很難過,但她無法跟他一起長久的深陷在消沉裡。
上次爹爹離世,她消沉的代價太大,這次想通之後,便強迫自己儘快從那些痛苦中剝離出來。
人活一世,若總是著眼於得不到的,或已經失去的,那人生便要徒生許多煩惱和苦悶了,所以,她告訴自己要著眼於眼前和未來
“吱呀——”一聲響起,是外間的門開了。
以為是哪個丫鬟用過膳回來了,阮綿快速擦乾了眼淚,朝外麵望,卻見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她正想開口斥他,擅闖她的閨房,便見一隻海棠雕花捧盒出現在眼前。
“蓮粉桂糖糕,以前,成國公府特意派廚娘去東宮向薛尚膳取過經,想來味道差彆不大,你嘗嘗。”
他將捧盒掀開,裡麵是做的極精致的點心,擺放成了花朵盛開的形狀,香甜四溢,誘人至極。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
阮綿有些詫異,她雖在東宮與他遇到過幾次,卻從來沒在他麵前進過食,當然,吞“蜘蛛”那次不算。
尋常在東宮,都是她與太子妃一起用膳,隻有一次,裴大姑娘也在,除此之外,再沒有彆人了。
她相信,太子妃身邊的人不會那麼無聊,跑去同他說這種事,那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見他抿著唇不發一言,阮綿並沒有追根究底,站起身,福了一禮,雙手接過。
“多謝。”
她的確喜歡吃這種糕點,蓮子的軟糯清香和桂花糖的香甜摻雜在一起,彆具美味。
雖然她院子裡的廚娘也會做這道點心,但味道上比東宮的差了許多。
曾經太子妃見她格外喜歡,便道:
“薛尚膳祖傳的糕點技藝,你既喜歡,過會兒我叫她寫個方子給你,拿回去讓你的廚娘學會了,便可以隨時做給你吃了。”
她搖頭,嘿嘿一笑:“不必了,家裡若能常吃到,我就少了來見您的借口了!”
她隻是普通臣子之女,又不是皇室宗親,雖得太子妃疼愛,但人家的祖傳技藝,那是花錢都買不到的東西,她不會那麼不知趣,厚著臉皮坦然接受。
太子妃也知她的顧慮,沒有強求,隻每次她離開的時候,都會給她裝滿滿一盒。
“趁熱吃。”
見她隻兩手端著捧盒,並沒伸手去拿裡麵的糕點,他忍不住開口。
阮綿心裡腹誹,咱們之間有這麼熟嗎?
但自己此時若斥責他,似乎又顯得太不近人情,畢竟他來此,也是出於關心自己。
這糕點從成國公府做好,再送到這裡,尚保留著溫熱,想來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她在心裡暗自歎氣,罷了,這廝一向不守規矩,隨他去吧。
太子妃將她當親女一般,她便隻當自己多了個弟弟罷。
這廝雖然比她大兩歲,但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冒失又莽撞,自己若跟他較真,還不得被氣死!
想通後,她走至外間,將捧盒放到如意圓桌上,又從一旁的櫃子裡,找出來兩副筷子,和兩隻瓷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