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繁星璀璨。
彆莊裡除了各處守值的班房,皆已熄了燈火。
一夢醒來,阮綿再無睡意,輾轉反側了許久,起身下床。
這兩年,她屋裡不再讓丫鬟值夜,她習慣了一個人享受寂靜。
丫鬟們不放心,睡在隔壁耳房裡,在她的床頭裝了機關,隻要輕輕拉拽繩子,耳房的鈴鐺就會搖響,她們就會立刻過來。
她沒有拉拽繩子,而是走了幾步,執起角落裡微弱的燭燈,穿過外間,朝書房走去。
夏日的衣衫輕薄,朦朧的燭光勾勒出一抹窈窕的身姿,後背長長的秀發如瀑布般垂下,隨著她的步子輕輕晃動,暗香浮現。
她將書桌上的燭台點亮,輕輕鋪展開素白的宣紙,執起筆,輕沾墨汁,一筆一筆細細勾畫。
筆調流暢,傾瀉而出,幾乎不假思索。
玉冠束發的男子躍然紙上,俊美精致的五官,溫潤清透的眸光,漾著春風般笑意的唇角
時光荏苒,即便已經過去兩年,他的眉眼卻並未在她心裡減淡半分。
她放下毛筆,素白的指尖輕輕拂過畫中人的眉眼,回憶中那雙眸子裡盛滿了對她的深情和寵溺
良久,她不由搖頭輕歎:“我這是在做什麼?他已是彆人的夫婿了”
閉了閉眼,將畫執起揉做一團,又忍不住展開,鋪回到桌上,小心翼翼撫平。
大顆大顆的淚珠奔湧而出,滴落到畫上,淚滴裡的墨跡緩緩暈染開,像朵朵墨色的花瓣灑落在宣紙上。
素白的紙張被放到燭火上,橘紅色的火苗順著紙蔓延,齊民瞻的麵容被火焰照得忽明忽暗。
雲二傳來密報,鎮南王應召入京,離開前秘密安排其長子率一萬人馬扮做多個商隊,走不同的路線聚往京城。
雲五也在鎮南王的隊伍裡。
這些都是他授意安排的,他並沒有讓鎮南王打出他的旗號公然討伐逆賊。
因為那樣的話,逆王定會鼓動朝廷,派兵前往鎮壓,雙方交戰將不可避免。
但才擊退外敵入侵的大郯已是千瘡百孔,實在禁不住戰耗了。
他要報仇,要拿回自己的身份,拿回屬於他的一切,但他不會全然不顧大郯安危和百姓死活,他要用最小的代價達到他的目的。
他拿起桌案上的一枚荷包輕輕摩挲,荷包上的繡線已有多處破損,裡麵裝滿了各種銀裸子,是兩年前大年初一那日,綿綿送他的。
綿綿,我們很快就能見麵了。
兩年來,你可想過我?
我常想你,想得厲害
“姑娘,門房送來一張請帖,是裴家,邀您過幾日去參加裴夫人的壽宴。”
綠茉拿著一張精致邀請帖跑進屋。
阮綿放下筆,接過帖子,麵露疑惑:“裴家?”
兩年前她會去給裴清月添妝,隻是因為在東宮與她見過幾次而已。
但素日兩家並無走動,這次裴夫人做壽為何會邀請她?
“姑娘,您去嗎?”綠茉問。
阮綿沉吟片刻道:“裴家是太子妃娘娘的娘家,誰都知道當初太子妃娘娘待我如親女一般,她娘家嫂嫂下帖相邀,我不好回拒。”
安遠侯府。
太夫人捏著茶蓋一下一下撥著,寬敞的屋中隻聞清脆叮咚的瓷器聲,她輕抿了一口茶,看向一旁端坐的年輕男子。
男子一身碧色的衣袍,相貌瞧著斯文秀氣,眉眼間卻透著些陰辣。
她問:“見著了?”
男子恭順道:“見了。”
“哦?如何?”
“她很警覺,為免引起她的懷疑,第一次見麵,我並未與她說話,想著先給她留個好印象要緊。”
聞言,太夫人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又歎息道:
“唉,她爹娘去得早,好好的婚事沒了,我身為她的長輩自是要多操些心,眼瞧著她已快成老姑娘,我是真著急啊!
若能促成你們一樁良緣,我相信她爹娘泉下有知,定也能含笑九泉了。”
男子勾唇一笑:“姑祖母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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