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和他之間,絕無可能。
帝王的情意薄如片紙,又豈能當真?
即便他此時真的對她有幾分心思,也不過是少年郎一時新鮮的悸動罷了,哪裡經得住日久天長的磋磨。
況且,將來他的後宮美眷如雲,要她“縵立遠視,而望幸焉”,跟那些女子一起盼著他的恩寵嗎?
荒謬!
她是阿娘拚了半條命才生下的寶貝,是爹爹捧在心尖尖上的金疙瘩。當初,她甚至連做沈維楨的平妻都不肯答應,豈會自輕自賤至此!
便是將這些都拋在一邊後宮之中爾虞我詐,算計重重,她若留下,豈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若將來有了子嗣,更少不了一場血雨腥風的奪嫡之爭。
那是要付出族滅代價的。
難道要讓她將安遠侯府一起拉下水嗎?
那可是曾祖父拚了一生換來的榮耀,幾代家主苦心經營,她亦曾擔起責任撐起門楣。
她舍不得將它推進風雨裡。
所以,她絕不會留在這九重宮闕裡!
年後初五,官署開印,群臣正常上朝、上衙,皇帝也開筆照常處理政務。
這一日,齊國公從京郊大營回府後,一位不速之客早已在府中等候多時。
“國公爺這麼晚才回來,真是辛苦!”那人走至齊國公麵前,笑盈盈的拱手一禮。
男子一襲墨色衣袍,頭戴兜帽,齊國公打量了他片刻,蹙眉:
“閣下是”
隻見那人將兜帽一摘,露出一張麵白須長的臉。
“竟是你!”
齊國公不由震驚,略思忖片刻,目光變得銳利:
“你來我府上做什麼?外任官員不得私自回京,更不得私自結交朝中大員,你就不怕老夫將你扭送至禦前嗎?”
聞聽此言,陸鼎臉上沒有絲毫恐慌之色,隻淡淡一笑:
“下官相信您不會做這種愚蠢之事,早聞國公爺才智無雙,想必心中早猜到陸某人此行的目的了吧?”
齊國公收斂了冷厲的氣勢,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哈哈笑道:
“適才隻是開個玩笑。陸大人好膽識!坐!”
說著,伸出手邀人坐下。
“國公爺,”
兩人都在椅子上坐定,陸鼎直接開門見山:
“朝中局勢發展到如今,想必您也察覺出其中的貓膩了吧?
聞、楊兩家皆已亡,在下痛失幼子,貴府世子也被毀了,我們送入宮的人也接連被罰,這些絕對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