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民瞻進來,見阮綿正埋首疾筆,站在一旁看了兩眼:
“你竟還認識草莽中人?”
阮綿繼續寫,頭也沒抬:
“那年我隨姨母去興州,途中路過一座山,正好位於兩州府交界處,官府管轄薄弱,我們遇到了山匪攔路”
打鬥過程中,阮綿觀察,那些山匪並不取人性命,也不輕易重傷他人要害,暗自猜測他們並非窮凶極惡之徒。
當時袁誠親自率人護衛阮綿,他們皆是能以一當十好手,加上蘇姨媽帶去的護衛身手也不俗,兩廂配合,沒多久就將幾個山匪頭目活捉了,其餘人見勢不妙,紛紛逃走了。
阮綿仔細詢問山匪們的情況。
原來,他們的家鄉發大水,遭了難,官府不僅未賑災救濟,反而一味增加徭役和賦稅。
他們實在沒有活路了,才被逼無奈,連夜帶著老小逃離家鄉,找了座地勢險峻的山脈落草為寇,靠劫掠過路商旅為生。
但他們堅守盜亦有道的原則,從不傷人性命,也不做奸擄婦孺之事。
阮綿令袁誠帶人去他們的山寨查探,裡麵大多是老弱婦孺,很多人衣衫襤褸,甚至衣不蔽體。
最終,阮綿決定放了他們,並贈了他們豐厚的銀兩、藥物、食物、衣物等日常所需。
那大當家名叫牛二,對阮綿感激涕零:
“姑娘大恩,牛二感激不儘,奈何身無長物,唯賤命一條,以後但凡姑娘吩咐,我牛二上刀山下火海,絕不眨一下眼!”
阮綿執筆的手忽然停下。
她在做什麼?
竟然跟一個皇帝講私放山匪的事!
她放下筆,站起身叉腰道:“剛剛那隻是個故事,休想以此汙蔑我勾結盜匪,我不認!”
齊民瞻睨她一眼,看向桌上的信:“呐,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這總不能抵賴吧?”
“這……這是……”
阮綿百口莫辯,但氣勢不減:
“那又怎樣?你除了不予追究,假裝不知情,幫我隱瞞之外,還有彆的選擇嗎?咱倆如今可是一條船上的,我若不好,你能跑得了?”
說著話,素白的指尖戳向他的胸膛,隻是沒想到他身上那麼硬,手指都給戳疼了,眼淚直往外冒,趕忙將手收回來。
齊民瞻拿過她的手,一邊輕輕吹,一邊道:
“真是服你了,不光理直氣壯,還把我也拉下水。
放心,咱們夫婦一體,同心同德,我自然要幫你。彆說你大發善心,放走了幾個山匪,就算你殺人放火,我也幫你毀屍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