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喉頭微滾,像是剛找回自己的聲音,艱澀道:“敢問娘娘上一次月事是什麼時候?”
白蘇蘇心裡安定了不少,看來柳太醫是診出來了,她思索一會,輕聲道:“是上個月月初。”
上個月月初…今日可已經是九月下旬了。
柳如是深吸一口氣,在軒景帝略帶不滿的表情下硬頭皮道:“回稟皇上,臣觀珍嬪娘娘脈象,似乎是喜脈。”
他吞了吞口水,終究沒有說的篤定。
但是這話一出,屋內的人頓時臉色大變,白蘇蘇微微支起身子,似是十分驚訝:“什麼?我有喜了?”
軒景帝怔愣在原地,突然頭腦一片空白,他隻覺周遭所有的聲音都離他遠去,隻剩下“珍嬪娘娘似是喜脈!”這句在腦海裡回蕩。
直到白蘇蘇驚訝的聲音傳來,他才回過神來。
掃到王福海麵帶激動的樣子,軒景帝心底突然炸開一股狂喜,幾欲讓他站立不住。
太醫說蘇蘇是喜脈!喜脈!
她懷了他的孩子!
軒景帝呼吸緊促,喉頭湧出一股酸澀,快步上前,將白蘇蘇珍重的攬在懷裡,視線攏向柳如是,目光灼灼道:“你可確定?”
柳如是額上滴下冷汗:“臣有八分把握,實是龍胎月份還小,脈象尚淺,皇上若不放心,不若將太醫院擅長婦科的太醫傳來,共做診斷。”
太醫院最擅長婦科的是蘇太醫,他年紀已經不小了,從前朝便伺候在先帝身邊,可以說是德高望重。
可是自從軒景帝即位後,他這個專擅婦科的太醫存在感倒是低了不少,無他,這宮裡有孕的妃子實在是稀有,滿打滿算也就慧妃一個。
所以今日他本來根本就不在太醫院當值,是在家休息的,軒景帝直接派禁衛軍到他家裡把他薅過來的。
禁衛軍也是高冷,就說了一句:“皇上召蘇太醫速速去皇宮給珍嬪娘娘請脈。”
蘇太醫幾乎剛穿好衣服那一刻,便被禁衛軍急急的拉走了。
本來以為去皇宮怎麼也得坐轎子吧,畢竟他也這麼大歲數了。
誰知道禁衛軍直接就把他拉上馬了!
這一路上馬跑的那叫一個風馳電掣,等到了宮裡,蘇太醫都快要吐出來了,下馬的時候頭暈目眩,腿都是軟的。
聽說皇上已經在養心殿等他,他也不敢怠慢,深吸了幾口氣和緩了幾下呼吸,便跟著禁衛軍去了養心殿。
在皇上麵前不能失態,等他麵聖的時候,除了臉有些白,胡子有些亂,倒是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養心殿已經站了七八位太醫,連太醫院的沈院正都侯在邊上。
蘇太醫看了心頭一跳,暗忖這位娘娘是生了什麼惡疾不成,竟如此大的陣仗。
皇上坐在床榻邊的圓椅上,剛才太醫院的太醫都已為蘇蘇診過脈,和柳太醫的診斷如出一轍。
軒景帝緊緊握著白蘇蘇的手,心裡歡喜到惶恐,在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有孩子的時候,蘇蘇給了他這樣大的驚喜。
他甚至開始害怕,這一切都是他的夢境…
唯有手中柔軟溫熱的觸感,才讓他的心微微落定。
蘇太醫見軒景帝麵色如常,倒是不見悲傷,也不見歡喜,隻是有一種緊繃,好像在蘊含什麼情緒。
“微臣給皇上請安。”他顫顫巍巍的跪下,這陣仗弄的他心裡七上八下,聲音都有點虛了。
軒景帝擺了擺手,語速比以往略快,透著威嚴:“免禮,快來給珍嬪娘娘請脈。”
蘇太醫是最擅婦科的太醫,隻要他再確定一番,便能板上釘釘了。
蘇太醫連忙上前,他心裡被這陣仗弄的有些心慌,聽說珍嬪娘娘天姿國色,寵冠後宮,若是出了什麼事,那皇上豈不是會…
他有心想探探消息,結果沈院正還避開了他的目光,麵上更是不露分毫。
蘇太醫心裡咬牙,這老東西!
他不敢再想,顫抖的搭上白蘇蘇的手腕,隔著一層絹帕,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脈象應指圓滑,如盤走珠,十分強健!
如盤走珠!分明是滑脈!
蘇太醫瞬間睜大了眼睛,怪不得這麼多太醫,怪不得。
他手指劇烈顫抖了起來,軒景帝目光灼灼的看著蘇太醫,問道;“怎樣?”
蘇太醫大喜過望,一直發白的臉色已經通紅了,憑他行醫幾十年,這肯定是有喜了,絕不可能出錯!
“回皇上,珍嬪娘娘這是喜脈,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此話一出,眾人就見軒景帝的表情如春水消融一般,仿佛陽光衝破了遮天蔽日的陰霾,一下子籠罩在大地上。
“皇上大喜啊!”沈院正跪伏在地,幾欲老淚縱橫,這可是繼寶華公主之後,時隔六年,宮裡又一位貴人有喜,若是皇子,那就意味著皇上的江山後繼有人,怎能不讓人心潮湧動!
眾太醫見沈院正這般,也都跪在了地上,屋內頓時此起彼伏的賀喜聲。
蘇太醫看沈院正那老東西反應那麼快,心裡一嘔,他剛才怎麼沒掉個眼淚啥的,讓這老東西爭了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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