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的香甜味道將宋稚枝從過往的記憶拉了回來。
裴宴像是變戲法般,從腰後拿出了一包板栗。
修長的指尖仔細地剝著板栗外的一層絨皮。
神色專注又認真。
就在宋稚枝愣神時,她的眼底探來了一個掌心。
上麵是一顆又一顆被剝好的金黃栗子。
“想起來了嗎?枝枝小神仙。”
男人的眉眼間透著股濃鬱的暖意。
唇角也隨之揚起了一抹弧度。
隻是語氣中卻夾雜著幾分的揶揄和玩笑。
誰讓他的枝枝第一次見麵時,就喊他小臭老鼠的。
凶起來就說像是條野狗,乖起來就像是老鼠。
合著他就不像是個人唄。
“那個人是你?”
沒有注意到男人眼神中愈發病態的迷戀。
宋稚枝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十幾年前夏末的那場細雨。
這誰能想到當年那個落魄的小乞丐,會是如今京都名如其實的掌權人。
況且,就算是他如實相告。
她也是有些懷疑的。
畢竟當年的裴宴,與如今相差太大了。
大到她都不敢認。
“是我。”
繼續剝著板栗。
裴宴垂著眸,壓抑著內心瘋狂洶湧的情意。
即便是沒有後來的墓地重逢,他依舊會執拗地尋找她。
他的小月亮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垂耀於他的肩頭了。
那場重逢,即便是她的蓄謀已久,卻也是他的久旱甘霖。
十五年前的那場雨救贖了他乾涸枯萎的內心。
從心底,他期盼著這場雨能夠繼續下著。
渴求著她的一再靠近和垂憐。
可雨,終究是要停下來的。
正如人,總是要分離的。
而他,也沒有再繼續留在她身邊的理由。
沒有告彆,沒有承諾,他離開了青雲觀。
懷揣著向上攀爬的狠厲和執著回到了京都。
在離開前,他問過清風道長她的名字。
宋稚枝。
很好聽,像個心軟又善良的小神仙。
反複咀嚼著這三個字,小少年揚著陽光燦爛的笑。
手裡還緊緊握著由道長轉贈的一朵淩霄花。
此後,這個名字出現在他無數個午夜夢回之中。
念了千千萬萬遍。
極儘溫柔繾綣,卻又傾訴著無限眷戀。
宋稚枝知道他早晚會離開。
也料定了以他的性格不會拉下臉來跟她道彆。
畢竟他那脾氣又倔又強,自尊心還強。
索性就折了觀外的一株淩霄花作為送彆禮。
寓意著即便是凜冬將至,他仍然能夠堅韌不拔,勇攀巔峰。
麵前男人的身影漸漸與記憶中模糊的小少年重逢。
褪去了青澀與倔強,現在的裴宴格外柔和。
一如她從前般,哄著她吃著栗子。
嗓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磁性,令人不由得沉淪。
“枝枝好乖。”
乖到他想要一口吞掉。
然後兩人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繼續剝著栗子,裴宴低垂的眉眼間像是攏了一層繚繞的煙霧。
安靜地坐在那裡,散發著沉穩嬌柔的人夫感。
勾得宋稚枝心尖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