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聲,限你三天內和老嶽離婚!”
女人抬起小巧的下巴,妝容精致的臉上露出倨傲的表情,眼眸眯起帶了點俯視的角度。
梅雨聲握著咖啡杯的雙手微微顫抖,不自禁用了些力度,指關節泛白。
“你到底是誰?憑什麼對我說這樣的話?”心神恍惚了一瞬,梅雨聲像看一個瘋子似的看著麵前的女人,幽黑的眸子裹著慍怒。
“我叫韓彩玉,你應該聽說過吧?”女人兩條腿交疊在一起,亞麻色的闊腿褲顯得腿尤其修長,一點也不像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年女人。
栗色的長發沒有燙成卷,而是梳成兩條麻花辮,鬆散的搭在肩頭,魔芋紫的緊身上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線。
梅雨聲下意識瞄了眼自己身上桶狀的藍色人造棉襯衫,皺皺巴巴的,胸前還有一塊深棕色的汙漬,這是小孫子軒軒早飯時給她沾上的巧克力醬。
她縮了縮穿著洞洞涼鞋的腳,後悔出來的時候怎麼就沒有好好打扮打扮。
早上送軒軒去幼兒園,她回到家裡一刻不停地開始拖地,打掃衛生,然後接了個電話,一個陌生的女人約她在小區旁邊的咖啡廳見麵。
這幾天有老同學提議要聚一聚,畢竟都到了知命之年,再不見麵,往後餘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雖然女人在電話裡說出的名字很陌生,但她下意識以為是老同學。三十多年沒有聯係,大多數同學的名字都不記得了。而且對方準確地叫出她的名字,必定沒錯了。
見到她的第一眼,梅雨聲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的體型和打扮,說三十多歲,恐怕都有人信。
隻一瞬間,梅雨聲就生出了自卑感。
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可這把刀對眼前的女人卻無能為力。
梅雨聲心底升起一縷說不清的滋味,既是羨慕,又有嫉妒,還摻雜著一點點酸澀。
本來在她麵前帶了點卑微,卻被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激得蕩然無存,迅速轉換成了憤怒。
“韓彩玉?”梅雨聲咀嚼著這三個字,驀地感覺似乎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你認識我老公?”
嶽江亭是她的老公,三十年婚姻生活,兒子今年二十八歲,孫子軒軒都上幼兒園了。
韓彩玉嗤的一笑,語聲透著得意:“豈止是認識,難道你不知道,嶽江亭心裡最愛的女人是我嗎?”
腦袋裡轟的一聲,梅雨聲錯愕地盯著韓彩玉那張風韻猶存的臉,電光石火般,她想起了三十年前的舊事。
她和嶽江亭是相親認識的。
高二那年,父親在廠裡出了事故去世,母親帶著他們姐弟兩人,即便有廠裡的補償款,生活也很艱難。
她被迫輟學,進了一家百貨公司當營業員,賺一點微薄收入補貼家用。
二十三歲的時候,有鄰居阿姨給介紹了嶽江亭,他比她大兩歲,也是普通工薪家庭出身。見麵以後,她一眼就相中了,高大挺拔的身材,俊朗的五官,粗布工作服絲毫也掩蓋不了他的帥氣。
他在一家化肥廠工作,獨生子,父母都是工人,沒有家庭負擔,他還答應婚後把她的工資都用來供養弟弟。
梅雨聲覺得自己很幸運,找到了一個善良體貼的老公,認識不到三個月就領證結婚了。
婚後她才知道,原來嶽江亭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初戀。交往了幾年後,初戀甩了他嫁給了一個官二代。
他心灰意冷,答應了家裡安排的相親。
梅雨聲心裡涼颼颼的,但想著他們反正已經分手了,各自男婚女嫁,以後也不會有什麼牽扯。
天長日久地過日子,嶽江亭和她會慢慢建立起感情,年輕時候的愛戀會逐漸淡忘。
此刻,梅雨聲記起來,那個初戀的名字的確叫韓彩玉。
可是轉眼三十年過去了,嶽江亭從來沒有再提起過,梅雨聲也早就忘了。
突然冒出的這個女人,再次揭開陳年往事,還理所當然地命令她離婚,她哪來的立場和底氣?
沒必要跟她浪費時間,家裡的衛生還沒打掃完,還要去超市裡買菜,再準備午飯。
老公和兒子中午一般不回來,但兒媳是要回來吃的,還有婆婆和軒軒,要準備四口人的飯呢。軒軒要睡了午覺,再送去幼兒園。
她比上班的人還忙,於是站起身要走。
“等一等!”韓彩玉高聲叫住她,“你看完這些照片再走也不遲。”
說著從淺紫色的挎包裡抽出一疊照片,放在桌上,眼神饒有興味地望著梅雨聲,似乎很期待她看完後的反應。
梅雨聲遲疑了一瞬,又坐回座位上,心裡沒來由地恐慌,手卻不自禁伸過去,拿起照片。
看到的第一眼,她的瞳孔巨震,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照片上依偎在一起的一對男女。
正是嶽江亭和韓彩玉!
照片裡不同的場景,有燭光晚餐的,有相擁共舞的,甚至有室內旖旎燈光下的曖昧場景。
有一張雪景,兩個人十指相扣,無名指上戴著同款的戒指,是梅雨聲從來沒有見過的。背麵一行手寫小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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