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眉心蹙起,那張不染纖塵的臉上生出些許世俗的情緒。
薑雲嬋總不能把他與尋常人聯係起來,亦覺男女情愛之說仿佛玷汙了這等高潔之人。
她齒尖緊咬著唇瓣,為難道:“若讓許婆子查出異樣,我與世子都不好交代,所以,所以今晚我需得在世子房中借住一晚。”
“不過世子安心,我隻在外間羅漢榻上歇息,與世子互不相擾。”薑雲嬋信誓旦旦,灼灼目光望著謝硯。
謝硯忍俊不禁,“妹妹當宮裡的人是那麼好糊弄的?”
“可是……”她又不可能真的與謝硯同床共枕。
薑雲嬋一時也沒了主意,手緊攥著衣袖,攥得衣袖濡濕起皺。
“妹妹不必擔心。”謝硯溫聲安慰,又問:“妹妹可戴了鈴鐺?”
“有一個。”薑雲嬋不明所以,從荷包裡取出一個小小的銀鈴,放在謝硯手上。
等放定了,又後悔了。
那鈴鐺正是大婚之夜,薑雲嬋原本要戴在腳腕上的鴛鴦戲水鈴。
若被人仔細看了去,豈不丟人?
薑雲嬋娥眉輕蹙,想要拿回。
可顯然來不及了,謝硯將它攥在手心,所幸並沒特彆注意鈴鐺上雕刻的圖案,隻是輕搖了下,“把屋裡的簾子都拉上,叫人瞧不見裡麵,再搖晃鈴鐺或可蒙混過關。”
薑雲嬋聽明白了謝硯的意思,雙頰一燙,倉皇接過鈴鐺:“還是我來搖吧!”
到底是她的貼身之物,在旁的男人手裡,總歸不妥。
她轉頭放下內室的簾子,而後靠在落地花罩前輕搖鈴鐺。
這間內室隻有六平大小,統共隻放得一張床榻,一張書桌,合上簾子更顯逼仄。
燭光昏黃的空間裡,一人在桌前,一人在門邊,麵麵相對,無所遁形。
鈴鐺輕顫的曖昧聲音在兩人之間徘徊,讓人不知如何自處。
薑雲嬋眼神無處安放,隻得垂頭望著自己的繡花鞋,鈴聲也因心跳混亂不堪,沒有章法。
過了片刻,高大的陰影擋在了她麵前。
“妹妹這樣搖可不行。”
謝硯溫熱的吐息掠過薑雲嬋頰邊,她的肌膚被燙了一下,懵然抬起頭。
謝硯正站在她一步之遙的距離,將她困在了牆角,隔著衣袖握住了她搖鈴鐺的手腕。
“要這樣才好。”他循循善誘,帶著她的手輕輕晃動。
原本紛亂的聲音變得有規律起來,九短一長,叮鈴鈴作響。
金屬的顫音有種莫名蠱惑力,每次到了那聲長音,總覺魂魄都被衝散了一般,腰酸腿軟。
薑雲嬋默默想抽開手,可謝硯骨節分明的指蘊著厚重的力量。
薑雲嬋躲不開,反而衣袖從小臂滑落下來。
如此一來,謝硯的手就那麼毫無阻隔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指腹的紋理和溫度,搖鈴的動作看似柔軟,卻極具力量。
帶著她一下又一下……
薑雲嬋腦海裡浮現出大婚前夜,喜婆給她的幾本畫冊。
薑雲嬋沒有娘親教,於是躲在被子裡偷偷看過一些,上麵便寫有九淺一深增添情趣之法。
此時鈴聲響動的頻率,正與書中洞房秘法一致。
世子難道也看過那種書?
“世子!”薑雲嬋檀口微張,如蘭氣息噴灑在謝硯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