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節這天,天空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香穗站在窗前,難言眼中的失落。
按著他們這兒的習俗,這日她要為逝去阿爹,翁婆燒寒衣寄托哀思。
然而,今日城門突然戒嚴禁止出入,她也沒能回去。
昨兒,柳大娘跟柳大伯回去了,如今他們應該已經安穩地到家了吧?
關閉城門應該也不算突然,都是有跡可循的。在今兒之前,程乾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回來了。
發生了何事?香穗一時之間完全摸不著頭腦。
但回想起他們當初剛到臨陽的時候,城門可是關閉將近一年之久,所以儘管眼下情況不明,她倒也並未感到過分的恐慌。
城門戒嚴,柳大娘跟柳大伯回不來,酒坊裡就剩下香穗,袁嬸子,綠竹跟九成四個人。
香穗每日往來永福巷跟酒坊兩處,九成留著酒坊,袁嬸子就每日幫著香穗趕車。
自城門戒嚴以後,馬車上就多了個物件,一把明晃晃的長刀,是袁嬸子放上來的。
當初,香穗見了,還打趣袁嬸子來著,她說:“袁嬸子,您可真是有心啦!隻是我當初跟著嚴老翁所學的乃是劍法,你拿了把長刀過來,可不太對版。”
袁嬸子聽後,也跟著笑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尷尬。
她尷尬的是,她將香穗給忘了,忘了她也跟著嚴老翁學了好久的身手。
於是,她順勢說:“好姑娘,莫要笑話嬸子。趕明兒我就給你尋一把長劍回來。”
袁嬸子一直跟香穗在一起,她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去尋的,沒過兩日就給香穗拿來了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
香穗之前練武都是拿一根小樹枝,這會兒終於有真正的劍了,不由得拿起來舞了起來。
拿著劍跟拿著小樹枝感覺完全不一樣,劍比樹枝沉冒著寒光,舞出去威風凜凜。
自從袁嬸子給香穗弄過來這麼一把劍,她便督促著香穗日日練習。
城門戒嚴大概過了十來日,一直留在臨陽的嚴老翁回來了,他回來之後直接去了兵營。
原本他們住在永福巷的人都不知道嚴老翁回來了,直到這日晚間,程乾匆匆從兵營回來。
香穗聽到外麵有輕微的動靜,想著會不會是程乾回來了?便披上衣裳走了出來。
她走出西廂房,就看到東廂房房門開著,裡麵兩個一豆昏黃的燈光,她走過去就看到還穿著兵士服的程乾,正背對著她收拾行囊。
香穗兩手拉著衣裳,暖暖地叫了聲:“乾哥。”
程乾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來,關心地問:“穗兒,你怎麼起來了,是我吵到你了?”
香穗搖了搖頭。
程乾將收拾一半的包袱扔下,大步走了出來。
如今天色有些寒涼,香穗也隻是在外麵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他走過去緊緊抓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堂屋走去。
綠竹緊跟在他們身後也進了堂屋,非常利落地將堂屋的油燈點亮。
綠竹做完這些就退到堂屋外麵去了,她站在堂屋門口,看了一眼還亮著燈的東廂房。
作為家中女使,有那麼一瞬,她想過去幫程乾將行囊收拾了,可她也隻是想想,遲遲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