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清早忙到晌午飯後,報完喜的報子要走,秦扶清給他們一人包幾百錢,就花了將近五兩銀。
等到報子走後,秦扶清還要招待同來報喜的鄉紳、士紳,人都提著賀禮上門了,總沒有把人趕出去的意思。
這些人見秦扶清年僅十二就考上秀才,斷定他前途不可限量,送賀禮也十分舍得。
有個姓錢的中年男子,身寬體胖,瞧著樂樂嗬嗬,一副自來熟的模樣。一出手便是三十兩銀的賀禮。
秦春富本想知會兒子一聲,錢姓男子道:“不用不用,我認得院案首,我且上前與他見一見。”
秦春富還真以為是兒子在縣裡結識的人,便沒攔著。
秦扶清給報子賞錢時,他娘說家中沒那麼多現錢,若是給銀子,誰家會放那麼多對稱的碎銀,總不好給這個報子八錢銀,給另一個一兩的。
他正愁找人去置換錢,錢姓男子主動湊上來,幫他解決了這個難題。
末了還一副主人家的親朋自處,幫秦扶清把報子給送走了。
秦扶清莫名其妙,笑著問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小老兒免貴姓錢,單一個鑫字,秦秀才可曾聽過萬寶當鋪,那就是小老兒開的,小老兒不才,沒曾讀過書,也想來沾沾文曲星的喜氣,這才登門祝賀秦秀才高中!”他邊說著邊彎腰拱手,秦扶清見他如此客氣,忙扶起他道:“原來是錢老爺,不敢不敢,不過讀幾本書,怎敢自稱文曲星?”
錢鑫笑道:“秦秀才莫要自謙,外頭無人不傳你是文曲星下凡,不然以前怎的未見有十二歲的秀才公?”
秦扶清與他周旋幾句,便摸清錢鑫這人的秉性,油嘴滑舌,送錢上門來八成是要攀關係,自然什麼好聽的話都能說出來。
不過錢鑫這人警惕的很,也不說有什麼事求他,就隻與他交好,事事為他著想。等把來賀喜的人慢慢送走,錢鑫還想搶著付廚司的錢,秦扶清自然不願,錢鑫也沒說什麼,末了,落落大方地告辭,也沒再提其他後續。
等閒人散罷,院子裡也收拾乾淨,天色也漸晚,王麗梅挑著晌午剩下的菜熱一熱,秦家人便湊合吃了一頓。
秦扶清坐在石凳上,秦行給他揉著肩膀,疼的他齜牙咧嘴。
“沒想到人情往來比讀書還要累些。”
饒是他,也忙的暈頭轉向。幸好身旁人手多,忙中也沒出什麼岔子。
這會兒閒下來,秦扶清也有空關心一些問題了。
今日有人來行禮,帶的東西按照規矩來說是要記賬的,華夏的人情往來,有來有往才是正理。若是受了禮不還禮,傳出去是要結怨的。
可他在後麵招待報子,記賬一事分身乏術,等想起來時去看,隻見一老頭坐在那忙活。
“幫忙記賬的老者是誰?我竟不曾見過。”
“你說的是白夫子吧,他是鎖頭的夫子,想來是鎖頭去告假,沒說清楚,叫他誤會了,追到家中來,見無人幫忙,又主動幫著記賬,都還沒好好謝過他呢。”
秦扶清點點頭,“是該好好謝謝他,改日帶鎖頭贄見白夫子,多帶些禮去。”
又趁機提點弟弟,夫子年紀這般大,要聽話,不可與夫子作對。
鎖頭乖乖應道:“好的哥哥。”
秦扶清對弟弟的乖巧十分滿意,鎖頭對他從不會陽奉陰違,說聽話,那就是真會聽話。
可他又怕弟弟太過聽話,便叮囑鎖頭道:“小仗受,大仗走。也莫要太老實了。”
鎖頭咧嘴,他掉了幾顆牙齒,看著傻乎乎的。
桌上杯盤狼藉收拾好,秦扶清拿出賬本,又把各家贄見拆開來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