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八年前她父親被殺時，她隨老縣令來過一次軍營，求西關營出兵將她父親的遺體從西域沿海偷回來，榮軍師沒答應，當著孩子的麵凶了老縣令幾句，嚇得這小子嚎啕大哭！
他當時站在一旁，還覺得這小子忒沒出息！
可現下他眼神淡定，神色從容，怎麼回事？
以往的陰山縣令見到他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生怕哪裡做得不夠好，可這初出茅廬的幼崽竟還敢責備他嗓門大？
成明坐在他對麵，眸中略帶探究，又粗著嗓音道：“新任縣令膽子不小啊！”
“成將軍這是在嚇唬晚輩嗎？晚輩好怕！”
成明又一愣，這小子嘴裡說怕，可是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的懼意，反而多了一份坦然和無辜。
這倒顯得他欺負小孩似的。
既然嚇唬不了他，成明乾脆直接了當道：“我知道你來所為何事！隻是前些日子西域人又進犯，我們得在長城外加建幾個碉堡，人手不足，這兩千人還不能離開，畢竟守護邊疆，人人有責！”
這話聽得玉九兒心裡升起一股無名火，若是她現在揍他一頓，不知道會不會死得很慘？
玉九兒氣笑道：“成將軍，您有難處可以上書朝廷！據我所知，涼州知府那邊多的是兵將，您何須扣著我陰山百姓呢？”
“這兩千服役壯丁回家你就能保證他們有足夠的糧食過冬？彆忘了他們力氣大也吃得多，恐怕到時候餓死的人更多，留在軍營好歹有吃有喝。”恐嚇無用他就從彆處下手。
“這就不勞煩成將軍操心了！”
玉九兒心裡冷笑，這老狐狸，得了便宜還賣乖，不知道的還以為陰山人在西關營服役是吃香的喝辣的呢？
可事實並非如此！
服役壯丁終日勞苦，為了抗餓，西關營給他們和犯人吃的大多是粗糧和高粱麵，連肉都少見。
就這，他也好意思？
“不過”玉九兒話鋒一轉，勾唇道：“您若願意出些糧草給陰山百姓過冬，我倒也不介意讓他們幫您修完碉堡再走，如何？”
哼！跟她鬥？
對付不要臉的人你得比他更不要臉才能贏！
成明瞪圓了雙眼：“你”
厚顏無恥！
陰山百姓服役向來都是義務，這小子忒不要臉！
偏偏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還沉穩淡定，不卑不亢。
豈有此理！
一根筋的成明瞬間被氣得跳腳：“你怎麼開得了這個口？上麵克扣我們糧草你又不是不知道。沒有！”
早料到他會這樣說，玉九兒言笑晏晏道：“那我就帶走他們吧！幫你省點糧草咯！”
那欠扁的笑顏讓成明差點氣結：“嗬！想不到陰山縣令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過獎！過獎！”
成明一陣鬱悶，這小子不好對付，再拖下去倒顯得他們西關營仗勢欺人，隻好不情不願地吩咐屬下去點人交付。
出去還不死心衝玉九兒的背影喊：“你若養不起，我這裡還是願意接收的。”
玉九兒頭也不回地揮揮手離去。
小看她？走著瞧！
玉九兒離開後，成明身邊的軍師榮先生捋了捋胡子：“小心著點，這一屆縣令不容小覷啊！他這份膽量和氣魄連他祖父都不曾有。”
“就他個毛頭小子，還能上天不成？老子可不求他！”一下子損失兩千勞動力，他心裡極其不爽。
榮先生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話可不要說得這麼滿！小心打臉！”
第一回合，成將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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