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的牛馬確實蠢笨了些,若是點化成妖,花費代價卻又稍顯高昂了些。早些年雜物殿的魏長老,抓了一些凡人魂魄,塞進了畜生體內,這才讓宗門內的代步牲畜聰明起來。事到如今,那一批被塞入了人魂魄的牲畜,不是死了,便是瘋了,僥幸有幾個修煉成妖的。你方才騎乘的老馬,算是快成妖的,不過跨不過那一步,遲早還是得死,沒了來曆,亂了身份,死後也是孤魂野鬼。”一個聽起來似乎頗為醇厚溫和的聲音,在柯孝良的身邊響起。
柯孝良轉過身來,便看到一名富態青年,穿著寶藍色的長衫,頭上戴著火紅的狐尾帽,眼神清澈,表情敦厚的看著自己。
一刹那,柯孝良仿佛以為自己遇見的是一名堂皇大氣的正道弟子。
“邵師兄!”柯孝良拱拱手說道,卻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遲到。
因為他本就是故意為之。
是一種很淺顯,卻又很有用的試探手段。
而這試探,柯孝良也並不介意,更不擔心被看穿。
富態青年同樣拱拱手道:“柯師弟!”
隨後讓開了身子,伸手一引道:“三令樓最拿手的是九蒸月嬰和三血羹,不過我都吃不慣,方才讓廚子給準備了金絲魚肚還有一些搭配吃用的果蔬、點心,師弟如有需要,再與我言明,今日之宴本就是我臨時起意,理當是由我來請客。”
看似宛如春風拂麵,客氣又率真的一句話,卻暗含了三處心機。
九蒸月嬰和三血羹是什麼,柯孝良不知道,但是單聽名字,就知道這絕不是什麼常人可以下肚的‘好菜’,做法一定極其殘忍、惡心。
這位邵師兄卻隻是說吃不慣,不是不能吃,不是沒吃過,更不是吃不了。這就是在暗示他本身的凶性與殘忍。
這一重或許是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
他說方才吩咐廚子準備了金絲魚肚,和一些果蔬、點心。
那表示他對三令樓有一定的控製力,對柯孝良的行蹤有足夠的了解,更知道柯孝良喜歡吃魚,口味清淡素雅,和大部分魔宗弟子‘瘋狂’的口味,大相庭徑。
最後才是客氣和大方,展示自己的風度與氣度。
柯孝良聽懂了這位邵師兄的潛台詞,更讀懂了其中隱含的下馬威,卻也不當一回事。
之所以來見一麵,也不過是好奇,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而已。
上到四樓的雅間,雙方坐定。
沒有特意招呼狐女獻歌,蛇女獻舞。
牛妖廚子親自端上了足足二十幾道精致、且靈氣彌漫的菜肴,然後安靜的退出了雅間。
還算寬闊的空間裡,氣氛反而壓抑下來。
“好大的手筆,這一頓飯怕是要吃掉上百塊靈石。邵師兄好財力!”柯孝良豎起一根大拇指,對邵師兄說道,卻沒有動筷子。
“區區一百塊靈石而已,如果柯師弟喜歡,我便在這三令樓,給柯師弟包席一個月。師弟每天都可以來大快朵頤!”邵師兄說道。
柯孝良擺擺手笑道:“無功不受祿,邵師兄若是衝著血符來的···那師弟我無能為力,我這也算是錯過了天大的機緣吧!”
說到後麵,柯孝良臉上的禮貌性的笑容自然的過渡成了苦笑。
邵師兄卻說道:“區區血符罷了!隻怕再過不久,整個魔宗上下,便能人手一張了!”
“相比起血符,我更看重的是柯師弟你這個人。”
柯孝良一聽,頓時背脊生寒,菊花一緊。
卻見邵師兄繼續說道:“柯師弟隻怕還不知曉,你很快就要被冊封為我十魔宗的第十三位魔子了。成為了十魔宗的魔子,不僅可以得到更多的宗內資源,更會直接入宗主的眼,時而可得宗主親自指點修行。”
柯孝良一聽,確實是有些愣住了。
奇界血符會擴散蔓延,這是已經表現出來過的‘趨勢’,有腦袋的人稍微想一想,都能想明白。
但是,為什麼他會被奉為魔宗魔子?
魔宗可不是正道大派。
正道門派講人情、講關係、講機緣也講天賦。
修行大派裡的道子、佛子,往往都是天賦出眾之輩,或是跟腳深厚之輩。
而魔宗卻簡單多了。
所謂魔子,一定是最能打,最能鬨事,也為十魔宗立過大功勞的魔宗弟子。
如柯孝良之前的十二魔子,就是潛伏在正道大派天鳴寺,用足足二十年的時間,終於成為了天鳴寺的傳法佛子,隨後卻在受戒之後,刺殺了正道大德月晦禪師,又盜走了天鳴寺傳承三千年的金鳴蟬和天蟬經。帶著這樣了不得的功績,返回十魔宗,才被授予了魔子之位。
而十魔宗的魔子,就如同世俗王朝的皇子。
若是上任宗主因為某種原因,無法再擔任宗門之長的位置,便會從魔子之中挑選一人,繼承魔宗大統。
成為舉世聞名,正道中人無不咬牙切齒、除之而後快的大魔頭。
“邵師兄說笑了!”柯孝良想了想後,這般說道。
“並未說笑,你師父宋長老,隻怕就這幾日,就會告知你此事。而冊封大典,卻應該會在三年內舉行,到時在外遊曆的其他魔子,都需返回,參加大典。”邵師兄意味不明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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