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蘊顏正在東偏殿內教琳琅詩詞,平日裡蘊顏都會在這裡習字讀書,有時還會在這裡繡花,這裡陽光透過窗戶剛剛好,既不刺眼又不顯得光線昏暗,是為最佳讀書的地方,“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琳琅有模有樣地舉著詞本念道,每每隻要有閒暇之餘,蘊顏便會拿起書本教琳琅各種詩詞歌賦,人生哲學提升自身修養,琳琅之前因為各種原因使得根本沒有有機會讀書隻能夠偷偷自學成才,於是便渴望能夠通過讀書來提升自己。
如今她終於有機會在蘊顏身側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自然求之不得。琳琅在蘊顏的熏陶下早已耳濡目染,但學無止境,況且自己還沒有像蘊顏達到那般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的境地,隻要蘊顏還願意教她一日,那她便會學一日。
“你可明白本宮今日教你陸遊這首《卜算子·詠梅》的用意?”
琳琅放下手中的書本小酌思緒後道:“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娘娘是希望臣妾能夠學習像梅花這樣的品格,成為像梅花這樣品格的女子。”
蘊顏莞爾一笑,搖頭輕笑道:“本宮的用意不止於此,你向來不喜與人爭鬥,如此是好,但本宮想要告訴你的是有些時候該爭時就得爭,決不可讓自己受了啞巴虧,不爭不搶有時候未必就是最正確的選擇,你要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正如梅花不願費儘心思與百花爭奇鬥豔,對百花的妒忌和排斥絲毫不在意但仍然可以在百花中獨樹一幟一般,決不與爭寵邀媚、阿諛逢迎之徒為伍的品格和不畏讒毀、堅貞自守的崚嶒傲骨這才是本宮真正想要教你的。你可明白了?”
聞此言,琳琅頓時豁然開朗她起身跪地屈膝道:“臣妾明白,臣妾定當謹記皇後娘娘教誨。”
“好了,起來吧。”
正說話間,總管太監魏宏盛笑臉陪盈進來跪地行禮道:“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吉嬪娘娘安。”
“魏總管快請起,可是皇上有何事?”魏宏盛依舊滿麵春風:“皇上讓奴才來請皇後娘娘過去養心殿一敘,另外皇上還吩咐了讓吉嬪娘娘領兩位小姐到禦花園隨處逛逛。”
蘊顏雖不知顒琰此為何意,但她沒有多問便頷首應道:“好,本宮這就隨魏總管一同過去。”琳琅見狀立即就明白了,便也起身說道:“是,臣妾領旨。”不用說也明白皇上支開她們幾人無非就是想給皇後娘娘製造驚喜罷了,她們隻要聽話照做即可,剩下的就交給魏總管來辦便是。
魏宏盛領了蘊顏過去,琳琅也領了昭雪和茹嫿兩人去禦花園賞景,此下景仁宮除了伺候的宮女太監們就空無一人了,魏宏盛給身後的小太監使了一個眼色,小太監點頭會意悄悄離了身側轉眼跑去了花房的位置,魏宏盛徑直領了蘊顏進去便退了出去伺候,顒琰坐在鎏金褐色檀木椅上方看書,許是看的太過入神了連蘊顏進來也絲毫沒有察覺,蘊顏瞧著倒也不生氣,和聲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顒琰聞聲抬頭望去,一瞧是蘊顏來了,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你來了,起來過來坐罷。”
蘊顏微微頷首,嘴角含了淡淡一縷笑意起身過去到顒琰身邊坐下,語氣緩緩上揚:“皇上此時召臣妾過來是有何事?竟還將吉嬪召了去領小妹與茹嫿到禦花園閒逛,也不知皇上此為何?”
“不為何,你就在這裡陪朕待一會兒即可,待時機成熟你便知道朕此為何意了。”顒琰應聲答道,眼睛一刻也不曾離開書卷,蘊顏往書上瞥了一眼,原來顒琰正在看《欽定二十四史》,蘊顏柔聲問道:“皇上今兒個怎麼想起看這個了?”
顒琰淡淡瞟了蘊顏一眼,沉聲道:“沒什麼,隻是閒來無事隨便看看罷了,也學著看看怎麼做個好皇帝,學著如何治國安邦。皇後可曾讀過此書?”
見顒琰問自己蘊顏微微頷首道:“臣妾少時曾讀過一些,隻是因為全卷太長臣妾未曾讀完,實在提不得大雅之堂。”
顒琰輕快一笑,隨即放下手中的書轉過頭來問蘊顏道:“怎的皇後一個小女子也喜歡讀這樣的書?那既如此,朕便要考考你了,何為治國之根本?又何為安邦立民之基要?朕想聽聽皇後的見解。”顒琰饒有興趣地盯著蘊顏,他隻知道蘊顏從小飽讀詩書,不曾想竟也還讀過這樣題材的書籍。
蘊顏垂首含胸蹙眉,嬌羞道:“臣妾一介小女子又會哪裡懂得這些?皇上就莫要打趣臣妾了。少時臣妾家裡的書都被臣妾讀了個遍,隻好悄悄跑去阿瑪書房找書讀罷了,這才有機會讀一讀這樣的書籍。”
“礙,朕知道皇後可不是一般的小女子,皇後就莫要再謙虛了,你隻管答朕問你的那個問題便是,不必在意其他。”顒琰擺擺手道,他現在隻好奇蘊顏會怎麼回答他的問題,他才不相信蘊顏說得什麼不懂這些,既然她有興趣讀,就說明她對史實並不是一竅不通的。
蘊顏見顒琰態度這般執拗,隻好大方從容地開口說道:“第一個何為治國之根本,說難倒不難,說簡單倒也簡單,《後漢書·桓譚傳》中有一句便可作答,便是那‘安平則尊道士之術,有難則貴介胄之臣’,而第二個何為安邦立民之基要同樣也可以用《後漢書·第五鐘離宋寒列傳》中的‘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來回答方能安身立命,臣妾布鼓雷門,婦人之見讓皇上見笑了。”
顒琰聞言後龍顏大悅,徐徐拍手稱讚,忍不住譽不絕口:“皇後所言皆為朕心中所想,皇後有此等見解,朕心中甚喜。先帝曾跟朕說過你很聰明,日後定能成為朕身邊的賢內助,此言絕非浪得虛名,今日所言,朕便能明白當時先帝為何會如此喜愛你,你有此等見識,就連朕也甘拜下風。”qqnew
聽到顒琰對自己發出了這樣大的評價,蘊顏實在萬萬不敢受,她誠惶誠恐起身慌忙賠禮道:“臣妾實在擔不起皇上如此盛譽,臣妾惶恐。”顒琰揚了揚眉臉上沒有絲毫的慍色,笑意盈盈地伸手扶了蘊顏起來:“皇後不必惶恐,朕說得這些都是發自內心的有你乃是朕的福份,更是咱們大清的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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